雾城中央广场的晨雾还未散尽,十丈高的灵石擂台已泛出幽蓝光泽。
陈墨站在后台入口处,怀里的木匣被掌心焐得发烫——匣中七张纹纸,每张都刻着他昨夜用天纹识海反复推演的灵纹。
“陈兄弟?”林掌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抹了把额角的汗,手里攥着块绣着云纹的帕子,“方才我见秦公子的人往评委席送了茶盏,您...”
陈墨转头,看见林掌柜的指尖在帕子上绞出褶皱。
这老掌柜从前在赌斗场被人砸了招牌,是陈墨用一张“定风纹”替他稳住了塌了半边的棚顶。
此刻他眼里的担忧比晨雾更浓。
“林叔,灵纹不会骗人。”陈墨摸了摸木匣,残卷在匣底压着的那片槐叶突然泛起淡金微光,“该来的,躲不过。”
铜锣声炸响。
“雾城纹战,首轮灵纹复刻,开始!”擂台中央的水晶屏亮起,一幅流转着金红光芒的灵纹投影浮现——那是三品“烈焰焚天纹”的简化版,纹路交缠如活物,看得台下周家那胖小子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陈墨的天纹识海轰然运转。
神识穿透灵纹表面的流光,直触最深处的脉络:主纹如赤焰核心,三条副纹分别对应温度、扩散、稳定,最后那条隐纹...是控制火焰不灼伤载体的“温驯线”。
他抽出张雪纹纸,刻刀在指尖转了个花。
台下秦无极正倚着贵宾席栏杆,玉扳指在阳光下晃出冷光。
陈墨的刻刀突然加速,腕间力道随着识海中的纹路起伏——主纹起笔要稳,副纹收锋需锐,隐纹...要像母亲缝补他破衣时的针脚,细得几乎看不见。
“唰!”
当陈墨的刻刀收进鞘中时,水晶屏上的投影突然一顿。
评委席最中央的白须老者猛地直起腰:“完成了?这才过了三分十七秒?“看台上炸开议论声。
“那不是青檀镇的扎纸匠吗?”
“灵纹复刻要的是分毫不差,他刻得这么快,能准吗?”
秦无极的玉扳指“咔”地裂开道细纹。
他盯着陈墨案头的纹纸,眼底闪过暗芒——那纹纸上的灵纹竟比投影更清晰,连隐在第三层的“温驯线”都多刻了半寸,这哪是复刻?
分明是改良!
第二轮实战应用的铜锣还未歇,陈墨的对手已提着剑冲上台。
那是外城李家的二公子李昭,二品灵纹师,腰间挂着七张雷鸣符,每张都泛着刺目的蓝光。
“杂役之子也配站在这里?”李昭的剑指向陈墨,雷鸣符突然炸裂,三道碗口粗的雷霆裹着焦糊味劈下。
陈墨的瞳孔缩成针尖——这不是普通雷鸣符,里面掺了“暴烈纹”,威力足有三品!他反手从木匣里抽出张寒铁纹纸。
天纹识海将雷霆的灵韵走势拆解成线:主雷脉如蛇信,副雷脉是分叉的毒牙,最危险的是藏在雷芯里的“暴烈核”,会在接触目标时二次爆炸。
刻刀在寒铁纹纸上划出冰棱状纹路。
陈墨的指尖沁出血珠——寒铁纹纸太硬,普通刻刀根本刻不进,但他的天纹识海能感知到,这硬纸正是克制暴烈纹的关键。“冰封纹,凝!”
当最后一道冰纹收笔时,三道雷霆刚好劈到跟前。
蓝紫色的雷光撞在纹纸上,竟像撞进了千年寒潭,速度骤减,表面结出层晶蓝冰壳。
李昭的瞳孔骤缩——他看见自己的暴烈核被冰纹死死锁在雷芯里,根本无法引爆!“砰!”
冰封的雷霆反弹回去,正中李昭胸口。他喷出口血,直挺挺栽下台去,胸口的衣襟结着层薄冰,冰里还凝着未爆的暴烈核。
全场死寂。
直到秦无极的掌声响起。
他慢腾腾站起来,月白锦袍在风里荡开,御纹刀的刀鞘敲着栏杆:“好个冰封纹,陈兄弟倒是给这擂台添了新意。”他的目光扫过陈墨怀里的木匣,“第三轮,我亲自会会你。”
第三轮的灵纹投影刚亮起,秦无极的幻影纹就先一步展开。
陈墨眼前的擂台突然扭曲,他看见自己被十三个秦无极围住,每个都举着刻刀,每把刀上的灵纹都不同。
观众席的喝彩声、评委的惊呼声、风刮过幡旗的哗啦声,全成了乱成一团的杂音。“天纹识海,开。”
陈墨闭上眼。
神识穿透所有幻象,直触灵纹本源——真正的秦无极站在左前方三步远,他的刻刀正沿着“幻影主纹”游走,每道假影的灵韵都是从主纹上分出的支流。
陈墨的刻刀突然抬起,在虚空中划出道银线——那是主纹的命门。
“裂空符,破!”
当陈墨睁眼时,所有幻影同时消散。
秦无极的胸口正抵着张泛着银光的裂空符,符上的纹路像把小剑,剑尖几乎要刺破他的锦袍。
“陈兄弟好手段。”秦无极退后两步,玉扳指在掌心转得更快了,他的笑容没变,眼底却像压了块冰,“这裂空符的纹路...倒像是从哪本残卷里扒来的?”
评委席的白须老者突然拍案:“且慢!此子所用灵纹,既非我大周正典所载,亦无宗门传承印证,安知不是旁门左道?
“陈墨抬头,看见老者腰间挂着天衍宗的玉牌——和昨夜在院墙上埋监纹珠的人,佩的是同一款式。
“灵纹本是天地所刻。”他将怀里的残卷摊开,槐叶从卷中飘落,叶面上的脉络与残卷上的金纹重叠,“能看透其理,能掌控其势,能为我所用者,为何不能称灵纹师?”看台上突然响起零星的掌声。
几个年轻灵纹师站起身,眼里闪着光——他们从前总被长辈骂“异想天开”,此刻却在陈墨身上看见了另一种可能。
白须老者的脸涨得通红,刚要再喝问,却被身边穿墨绿裙的女子拦住。
陈墨认出那是莫娘子,她从进场就一直坐在最角落,此刻正端着茶盏,指尖在盏沿轻轻叩了三下。
散场时,夕阳把擂台染成金色。
陈墨刚要往后台走,袖中突然一沉。
他摸出张叠成鹤形的信笺,展开后只有一行字:“三日后,万纹源启,入口已开。”
“陈兄弟!”林掌柜小跑着追上来,手里举着张烫金帖子,“商会那边说您的引荐信我已递了,就是...他们让您明日辰时去趟万宝阁。”他搓了搓手,目光往街角扫了眼——那里有个穿灰衣的人,看见陈墨望过来,立刻拐进了巷子里。
陈墨捏着信笺,残卷在怀中发烫。
他望着雾城深处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正浮起片火烧云,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在他手心画的最后一道灵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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