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云龙旗帜迎风招展,朱红华盖也缓缓移动。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袭绛纱罗裙的昭阳公主徐步而来。
月白色锦缎上绣着青鸾逐月,衣襟处一朵银丝勾勒的雪莲悄然绽放。
灯火辉映下,珠翠生辉却不显奢靡,那云锦华服更衬得昭阳公主雍容华贵。
昭阳公主的美在于清冷,如高山雪莲,神圣高雅,只可远观,不可近前。
“参见公主殿下!”
画坊上的众人纷纷躬身行礼,昭阳公主轻轻抬起手腕,示意众人起身。
“今夜以文会友,诸位不必多礼!”
她的声音清冷,如同清泉石流一般。
昭阳公主的目光扫过狼藉的甲板时微微蹙眉,王泽此刻正被家丁搀扶着,手腕却是不自然的扭曲。
“诗会雅集,因何动武?”
苏洵当即上前低语解释,昭阳公主眸光渐冷。
当她听闻王泽斗诗输了之后竟然公然出手打人,玉指不自觉地扣紧苏洵递过来的诗笺。
“王公子,令尊执掌户部,难道就是这般教导子弟的?”
王泽扑通跪地,额头上也渗出丝丝冷汗。
去年工部侍郎之子当街纵马,被这位公主罚去皇陵守墓三月之久,此事他记忆犹新。
“学生知错......”
昭阳公主看向苏洵递过来的诗稿,冷峻的神色忽然冰雪消融。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作此诗人何在?”
她猛然抬起头来,众人连忙四下张望寻找,却发觉那月白色儒衫的书生已不见踪影。
唯有手中墨迹未干的诗稿,证明那书生曾来过。
昭阳公主将诗稿郑重地收入袖中,苏洵伸到半空的手也尴尬地僵住了。
“公主,这......”
“这诗笺交由本宫暂为保管。”
昭阳公主唇角微微扬起,神情却是带了几分戏谑。
“倒是王公子该履行赌约了吧?”
听到昭阳公主的话语,王泽面色瞬间阴沉如土。
可无奈于公主殿下的身份,他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旺旺叫了三声。
这每一声都像刀子一样刺在他的心头,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画舫之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嘲笑声,王泽的脸涨的通红,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昭阳公主却已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向画舫中央的主座。
她的裙摆拂过甲板,留下一缕淡淡的梅香。
侍女们迅速在四周点燃了更多的宫灯,将整个画舫照得如同白昼。
此刻画舫二层,珠帘之后,易容的陈烨正透过缝隙凝视着这一切。
顾雪则是把玩着自己腰间的金铃。
“国公大人这诗,怕是要搅动公主的芳心了!”
李清婉听后,指尖掐进掌心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忽然岸边传来一阵骚动,一艘流金画坊破浪而来。
船头上立着一位锦衣公子,玉冠束发,正是李家公子,李万宁。
“快看!是万宁公子!”
“万宁公子!”
画坊上的闺秀们纷纷惊呼。
呼声愈加强烈,画舫上的女子无一不为之倾倒。
而那些画舫上的学子,见到李万宁之时眼底也是闪过一抹苦涩。
李万宁的出现宛如永夜之中出现的极光,绚烂夺目而又十分耀眼。
陈烨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这这位名满京城的李家麒麟儿。
这李万宁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鼻若悬胆。
只见他负手立于船头,对两岸的欢呼声恍若未闻,神情颇为倨傲。
“这人好大的排场,比公主前来还要嚣张!”
顾雪见状撇了撇嘴。
李清婉轻声开口。
“如今李家势大,这万宁公子又是今科举子的魁首热门,自然受人追捧。”
陈烨没有开口,目光落在了李万宁身后的两人身上。
李万旭与韩暮雪。
此时的李万旭一身戎装,腰间悬挂宝剑,神色却是有些阴郁。
而韩暮雪则穿着素色长裙,面容也清瘦了不少,似乎往日的傲气已经被磨平了一般。
“有趣,没想到这败军之将也会来这等场合......”
见到二人前来,陈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船缓缓靠岸,李万宁率先登船,韩暮雪与李万旭紧随其后,画舫之上的学子纷纷上前见礼,而李万宁却只是微微点头,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他在找公主?”
李清婉低声开口,不等陈烨与顾雪反应,那李万宁便发现了被众星拱月般围住的昭阳公主。
李万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整理好自己的衣冠便要向着公主走去,然而就在这时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鼓声打断。
“诗会正式开始!”
“第一题以江月为题,诗词皆可,限一炷香的时间!”
听到司仪的话语,李万宁皱了皱眉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周遭的侍从迅速在甲板中央摆好了桌案,备齐文房四宝。
几位大儒已经在评委席就位,昭阳公主则是坐在主位,神情专注。
“国公大人,难道不打算下去一试身手?”
郭雪眨着眼睛看向陈烨。
“今日只是来看热闹的罢了!”
陈烨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你们快看,李万宁已经动笔了!”
只见李万宁立于岸前,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不多时便完成了一首七言律诗。
那侍从恭敬的将诗作呈向评委席。
“秦淮夜色月笼纱,郁玉宇无尘星汉斜。十里珠帘凝碧露,九重宫阙落银华。”
这诗写的确实工整,引得满堂喝彩,就连昭阳公主也微微点头,眼中却未见多少惊艳之色。
李万宁自信一笑,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不知还有哪位愿意前来赐教?”
一时间,竟无人敢应,李万宁的文采众所周知,谁也不想自取其辱。
“雪儿,此番诗会乃是我大北文脉所在,能出入其中都算是我大北最顶尖的人才了!”
“而且今日这诗会还是朝阳公主举办,其规格堪称我大北最大,往来的都是大人物!”
“如果说我们能在在这结识一二,对我们未来的官场之路,也是大有助益!”
韩暮雪也是点了点头,自从沧州之战回来之后,往日里那些上赶着巴结自己的人,却是都跑得远远的……
朝廷的奖赏可是一分都没有,眼下整个韩家陷入了窘迫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