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科学院(研究院)主楼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而专注。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图表和公式,秦川——新任院长,正站在屏幕前,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在座的十几位核心研究员。
他回到汉东这片故土已经整整一个月,时间短促,却感觉比在鹰酱的几十年更为沉重,也更为迫切。
“诸位,”
秦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里,
“这个项目的重要性,无需我再赘述。它关乎的不仅仅是几篇论文、几项专利,而是国家在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科技领域的战略制高点!
是我们能否突破封锁、真正挺直脊梁的关键一步!”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屏幕上一条代表核心参数的曲线上:
“这里,误差必须控制在皮米级!任何一丝一毫的疏忽,都可能导致整个项目的失败,让国家多年的投入和期望付诸东流!万万不能马虎!”
研究员们神情肃然,有人飞快地记录,有人陷入沉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使命感与压力交织的气息。秦川看着他们,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他舍弃鹰酱科学院终身教职、优渥待遇和半生积累的名誉,毅然决然回到这里的原因。
不是为了养老,更不是为了所谓的荣归故里,而是为了将生命最后的、也是最精华的能量,毫无保留地奉献给生养他的祖国。在鹰酱,他顶着“卖国贼”的污名,
私下里倾尽全力培养、引导来自祖国的留学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们能学成归来,报效国家。
如今,他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数位同样心系祖国的优秀学生,他们将是这项“国家赋予的重任”的中坚力量。
这项使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容不得半分懈怠。
正当会议进行到最关键的参数推演环节时,会议室厚重的橡木门被轻轻敲响了,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急促。
行政秘书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为难和一丝紧张,快步走到秦川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秦川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断重要工作的不悦。他抬腕看了看表,离预定完成核心推导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小时。
“反贪局?侯亮平?”他低声重复着秘书传递的信息——反贪局来人,要求他立刻前往配合侯局长问话。
“告诉他们,”
秦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正在主持一项关系到国家重大科研项目的核心会议,时间非常紧迫,无法离开。请侯局长理解。如果确有需要,可以另约时间,或者请他们派员过来,在会客室等候会议结束。”
他挥了挥手,示意秘书去处理,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的数据上,
“我们继续,刚才说到第三组参数的耦合效应……”
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侯亮平坐在宽大的皮椅上,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陆亦可站在办公桌前,刚刚汇报完传唤的结果。
“什么?!”
侯亮平猛地抬起头,眼中寒光爆射,刚才那点等待的慵懒瞬间被怒火取代,声音陡然拔高,“拒绝了?!他说他时间宝贵,没空来配合调查?!”
陆亦可平静地点头:
“是的,侯局。研究院那边是这么回复的,说院长正在主持一个非常重要的国家级项目会议,暂时无法抽身。”
“无法抽身?哼!”
侯亮平嗤笑一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办公室里踱步,
“他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就不宝贵了吗?我侯亮平的时间,是用来查办贪官污吏、维护党纪国法的!他一个小小的研究院院长,架子倒是不小!敢让反贪局等他?”
他越说越气,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愤怒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燃烧。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干脆地拒绝他的传唤!这简直是对他权威赤裸裸的挑衅!
然而,这股怒火烧到极致,侯亮平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脚步猛地顿住。
他脸上的怒容渐渐被一种混合了兴奋和笃定的冷笑取代。
“呵呵…呵呵呵…”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陆亦可:
“陆亦可,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典型的心虚!是欲盖弥彰!如果他心里没鬼,身正不怕影子斜,为什么不敢来?为什么连个面都不敢露?”
他踱回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抓住那个无形的“破绽”。
“他越是推脱,越是证明他害怕!害怕被我查出问题!”
侯亮平的眼神变得无比笃定,
“我看,他这哪里是主持什么重要会议?
分明是听到风声,正在里面紧急串供、销毁证据,或者……已经在策划着怎么跑路了!不能再等!必须立刻行动,打他个措手不及!”
“陆亦可!”他厉声下令,带着一种即将收网的亢奋,
“立刻联系几家跟我们关系密切的媒体,尤其是网络媒体,让他们派记者带上设备,半小时后汉东研究院门口集合!要快!你,带上两个精干的侦查员,跟我走!”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制服外套,动作利落地穿上,
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猎物踪迹时的光芒,
“我要亲自去‘请’这位架子比天还大的院长!我要当着所有媒体和汉东人民的面,看看这位‘海归精英’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汉东研究院那庄严肃穆、象征着知识与理性的主楼前,
此刻却被一种异样的紧张气氛笼罩。
深秋的风带着寒意卷过,几辆印着不同媒体标志的采访车已经停在了路边,长枪短炮的摄像机、话筒对准了研究院的大门。
记者们交头接耳,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兴奋和探究。
侯亮平站在最前方,一身笔挺的检察官制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扬,神情冷峻而威严,如同一位即将审判罪人的法官。
陆亦可和两名身材魁梧的侦查员肃立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研究院的安保人员紧张地拦在大门口,试图维持秩序,但面对侯亮平的官方身份和媒体的镜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秦川最终还是出来了。
他是在几位副院长和秘书的簇拥下走出来的,步伐沉稳,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只有一丝被打断重要工作的疲惫和深藏的无奈。
他知道,今天这一面,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
当秦川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时,
所有的镜头瞬间聚焦过来,闪光灯噼啪作响。侯亮平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向前一步,目光如探照灯般直射秦川,没有丝毫客套,开口便是居高临下的质问,
声音通过周围记者的麦克风清晰地扩散开来:
“XXX院长,”
他直呼其名,语气冰冷而充满压迫感,“架子不小啊!我反贪局正式传唤,你说你时间宝贵,没空来?”
他故意顿了顿,让这质疑在寂静中发酵,随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讽刺和质疑,
“那好,我亲自来了,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我就想问问你!”
侯亮平向前又逼近一步,几乎与秦川面对面,目光咄咄逼人:
“你在鹰酱国家科学院,干得好好的!拿着天价的薪酬,享受着顶尖的学术资源和尊崇的地位!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年纪,放弃一切,跑回国内来?嗯?”
他刻意拉长了尾音,目光扫过周围的镜头,似乎在寻求共鸣,
“这不符合常理!非常不符合!你给大家解释解释,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使命’,能让你做出这种‘牺牲’?”
他冷笑一声,不等秦川回答,抛出了蓄谋已久的、最为诛心的指控:
“还是说……你回来的目的,根本就没那么崇高?是不是带着什么特殊的‘任务’?比如……给某些势力当个高级点的‘眼睛’和‘耳朵’?”
他故意将“卧底”二字隐去,用更露骨的暗示代替,引发记者群里一阵低低的惊呼和骚动。
侯亮平看着秦川依旧平静(在他眼里是故作镇定)的脸,
心中的怀疑和厌恶更甚,他决定再添一把火,将对方彻底钉在道德的对立面:
“或者,就是看准了国内某些人崇洋媚外的心思,觉得这里的钱好赚?国家的科研经费,国家的优厚待遇,就那么好拿吗?拿着纳税人的血汗钱,你心里就真的那么踏实?!”
这最后一句质问,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充满了“正义”的愤怒,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所有镜头都死死地锁定着秦川的脸,等待着他的反应。深秋的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凛冽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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