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
苏柔裹着厚棉衣，准时来到WPM联盟Tuosk幻音楼，公司里面人影绰绰，楼道展示墙上，依然挂着Tuosk幻音历年的荣誉照片。办公室中，运营总监张松弛已经早早等待，桌上放着一沓文件，正是解约函与俱乐部解散协议。
办公室外，苏柔敲响房门：“张总。”
张松弛放下茶盏，应了一句：“进来吧。”
苏柔紧了紧拳头，迈步走进，气氛一度陷入凝固。张松弛看着苏柔不安的神情，忍不住打量起来，“苏柔，你不会还没想通吧？我这可是都为了你们好，这些文件我可都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得来的。”张松弛指了指文件，语气平淡。
苏柔没有动，她直视着张松弛的眼睛：“张总，我就想知道，解散战队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张松弛皱了皱眉，眼神有些闪烁：“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这是战队规划的问题。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赶紧签了吧。”
苏柔心中警铃大作，张松弛的反应明显有问题。她伸手拿起其中一份协议，快速地翻阅起来。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某一行字上，瞳孔微微收缩。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解约协议，上面有一条条款赫然写着：乙方（苏柔）自愿放弃对Tuosk幻音的一切权益，包括但不限于奖金、荣誉及未来可能的商业合作机会，居于Tuosk幻音战队长期表现，队长苏柔与俱乐部高层一致决定，将Tuosk幻音解散，重新寻找合作归属。
苏柔猛地回头，声音里带着怒火：“这些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条款？！”
张松弛脸色一沉：“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们这几年战绩如何，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另外，这是公司高层的决议，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苏柔一愣，她看向张松弛，发现他的表情有明显的细微变化。看来，这解约协议背后，果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深吸一口气，将协议推了回去：“这份协议我不能签。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我是不会离开Tuosk幻音的。”
张松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站起身，语气威胁道：“苏柔，你别不识好歹！如果你不签，以后就别想在电竞圈混下去！”
苏柔也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张松弛！我尊敬你叫你一声张总，但是你也别蹬鼻子上脸，别以为你靠着人脉关系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可以为所欲为，论在圈内的资历，我比你高吧？那你是不是也得和她们一样，叫我一声柔姐！”
张松弛被苏柔怼的哑口无言，苏柔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如果你们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把真相说出来？”说罢，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留下张松弛在原地气得脸色铁青。
走出大楼，寒风凛冽，与苏柔此刻的心情一样。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手机一看，竟是闺蜜打来的电话。
正专注开车的沈艺：“喂，柔柔，你在哪呢？我刚刚去你基地找你，都不见你人。”
苏柔目光注视着远处，语气缓和：“我来公司了。”
沈艺听着苏柔的话音，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站着别动，等我！”她猛踩刹车，急速掉头，又是一脚油门，朝着返方向驶去。
挂断电话，苏柔来到了一台小石阶上，她用小脚推了推浮面上的积雪，然后蹲下。感受着细雪飘落在身上，她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了一张Tuosk幻音的大合照，曾经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苏柔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她们这个和谐的小家，变得如此浑浊不堪？
念及至此，一双黑亮的皮鞋出现在了视野下方，苏柔抬眼望去，一张油腻腻的笑容映入眼帘，她此刻很想呕，昨天才勉强把对方从脑子里面挤出去，今天居然又给遇见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呢？”林琛笑道。
苏柔不语，自顾自看着手机。
林琛也不觉得尴尬，走到一旁扯了扯西裤，想要蹲下却又瞬间起来：“你不会还生我的气吧？”
苏柔一脸鄙夷。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见我，毕竟这么多年感情，一时无法接受很正常，”林琛斜过身看着大楼的方向，“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战队现在就像块鸡肋。WPM联赛马上就要改制，资本都在往新兴项目涌，Tuosk幻音这种老牌俱乐部——”他拖长尾音，转过身看着苏柔，“早就被新管理层列进资产剥离清单了。”
苏柔的手指在屏幕上掐出青白印子。大合照里队员们举着冠军奖杯的笑脸，刺得她眼眶发疼，林琛身上那股混着古龙水的烟草味比以往更呛人——这个曾经在庆功宴上给她切蛋糕的男人，此刻蹲在阴影里像条吐信子的蛇。
“资产剥离？”她冷笑一声，“所以张松弛才急着让我签那份，放弃所有权益的协议，然后全部都以我的名义？”
说到这里，苏柔忽然记起，自己曾在公司总经办，见过林琛和张松弛密谈，当时还以为是拉赞助的事，现在想来……
“你以为高层真的在乎战绩？”林琛抬腿走上台阶，“新投资方要的是干干净净的壳子，你们这些跟着老东家打天下的‘元老’，才是阻碍交易的最大麻烦。”
远处传来汽车喇叭的声响，随后呼喊声响起：“林琛，你给我离柔柔远一点！”
林琛仰着脑袋看过去，随之愣住，只见刚下车的沈艺，气势汹汹朝着这边大步走来。
沈艺上前一把将苏柔拉到自己身后，皮衣随风摆动，飒气十足。
林琛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又哽住。
“我们走吧。”苏柔说。
“等一下。”沈艺柔声对苏柔说了句，然后迅速变脸看着林琛，喝道：“不看见你我还差点忘了，上个月你在天台跟张松弛说的那些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什么‘老战队的荣誉勋章都是累赘，得让姓苏的背锅解散’，这些台词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林琛争辩。
沈艺有所预料，又说：“行，嘴硬是吧！”说完，她回到车里拿来了一个文件袋，从内袋中抽出一叠文件甩在台阶上，纸页哗啦啦散开，最上面赫然是份盖着“妖华国际”红章的《资产并购意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