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告别了农场的两位主官,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林双与郑晓龙等人在农场食堂吃完晚饭后,谢绝了王万民让留宿的好意,带着众人,押着一车武器往回走。
出了农场大门,林双就说道,“你们也听见了,这些装备不是白给咱的,咱有更重要的任务,而且我也立了军令状,大家都说说吧!”
江小北先开口道:“我觉着这是个好事,新民农场开荒,咱落雪村肯定能落点好处,不管是粮食还是其他什么的。”
徐强和喜子也回应道:“对!小北说的没错,这样咱以后就不怕饿肚子的事了。”
白小涛看了看林双,欲言又止。
白小涛也是个少言少语的人,年级与林双一样,刚满十八岁。
“小涛有话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林双看着白小涛说道。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吧!开荒是好事,就像小北他们说的,但是你们考虑过一个问题没有,如果咱这附近有合适的地方,农场还需要咱去找吗?”白小涛小声的说道。
林双听完白小涛的话,欣赏的看了他一眼,“小涛说的才是问题的重点,哪里有适合开荒种地的地方,而且能保证安全。”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直没说话的郑晓龙说话了,“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土壤肥沃,水资源丰富,面积还很广阔,只不过……”
“不过什么?老郑你说清楚啊!”林双有点着急。他知道郑晓龙比较稳重,他只要开口,那就说明有戏。
“不过那里有点危险,那里叫白水滩,去白水滩一路上要经过虎跳崖、鬼蜉崖,清水湾。”郑晓龙停了一下,林双示意他继续说。
郑晓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虎跳崖有猛兽,鬼蜉崖的路极度难走,可以说是羊肠小道,而清水湾据说是一伙土匪的势力范围,这些土匪人数还不少呢,足有五十多人,领头的叫蓝龙,他们依着一座易守难攻的山上盘踞。政府派兵也曾经剿过几次,这些家伙太鸡贼了,剿匪小分队去了,他们就化整为零,一走,他们就又冒出来打家劫舍。”
林双对土匪之类的顾虑不是很大,遇上了干就是了,不过就是要把自己的小队好好训练一下,把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魔鬼训练,拿出来一半训练自己的小队,再去对付那些土匪肯定是富裕。
但林双只是问道:“这里到白水滩有多远?如果开荒的话,能开出多少亩地”
郑晓龙答道:“距离恐怕得有百余里,至于开荒面积,初步估计应该能开出一千亩地不成问题。”
林双就再不说话了,他在权衡利弊。白水滩这个地方如果真像老郑说的那样,那到可以考虑,只是这一路上的危险,也得想办法一一排除。
夜色彻底降临,六个人赶着驴车,在宽阔而颠簸的土路上行驶着。
另外一边的张银萍也是忙活了一天,她挎着药箱走遍了村里有老人的人家,发现多数人都有积年的老毛病——周婆婆的肺痨总咳血痰,赵铁匠的关节疼得阴雨天直不起腰,几个常年吃糠咽菜的老汉得了"雀蒙眼",一到傍晚就看不见路。她给咳血的扎针拔罐,用烧酒泡的草乌给关节痛的热敷,又教夜盲的用野胡萝卜炖汤喝。最麻烦的是前些天被毒蛇咬伤的知青,她搭进去半支珍藏的盘尼西林才把人救回来,这会儿正琢磨着进山采些七叶一枝花配蛇药。
……
此时的她正在队部和高二顺等待着林双他们回来。“二顺叔,咱这山里应该有很多中药材吧?”
高二顺抽了一口旱烟说道:“嗯…确实有很多,而且有很多珍稀中药材。”
高二顺的烟锅在油灯下闪着暗红的光,他眯起眼睛回忆道:"后山崖缝里有铁皮石斛,老林子里藏着野山参,去年开春我还见过一株七叶一枝花......"正说着,远处传来驴车的吱呀声。
张银萍刚要起身,就听见江小北标志性的大嗓门:"二顺叔!快来看咱们搞到什么好东西了!"六个人风尘仆仆地闯进来,郑晓龙反手就闩上了厚实的木门。
林双把沉甸甸的麻袋往土炕上一倒,十六支步枪哗啦啦散开。白小涛又从驴车上抱下来两个木箱子,打开是黄澄澄的子弹。
"农场给的?"高二顺的旱烟杆差点掉地上。林双抹了把脸上的灰:"嗯……用白水滩一千亩荒地换的。"
"白水滩?"张银萍突然插话,"是不是要经过清水湾土匪窝?"见众人诧异,她解释道:"下午给周婆婆扎针时,她儿子就是五年前在清水湾被......"话没说完就被徐强的大笑声打断:"被蓝龙杀了,咱就正好拿蓝龙那帮孙子练枪!"
一边的江小北叽里呱啦的将农场增加巡山队名额,要求他们帮助开荒的事,以及六个人提议去白水滩开荒的事都给高二顺说了一遍。
夜深人静时,林双独自在西屋里擦枪。月光下,张银萍端着陶罐走来:"野菊花煎的汤,明目。
林双接过菊花汤一口喝下去,把陶罐给了张银萍,“银萍,你对去白水滩开荒的事怎么看?”
“听你们说白水滩的情况,确实是可以试一下,只不过蓝龙这伙土匪也是麻烦,得先解决掉他们。”张莹萍一本正经的说道。
然后张银萍把今天给老人们看病的情况都给林双说了,“所以我想着咱这个小队平时巡山的时候,大家都帮我采摘中药。你也知道咱那天把史刚得罪完了,以后他肯定各种借口不给我药品,我就只能靠自己了。”
林双冲张银萍笑了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
县城,国营第三招待所,208房间
煤炉子里的煤块烧得半红不热,屋里冷得呵气成霜。史垒裹着件掉毛的羊皮袄,手指在结着冰花的玻璃窗上敲了敲,发出"咔咔"的脆响。
"尕爹,您喝口热乎的。"史刚哈着白气,把冒着烟的搪瓷缸往前推了推,缸子外壁凝着水珠,在油渍斑斑的床头柜上洇出一圈湿痕。
史垒没接,反倒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大前门",烟卷受潮,点了几次才着。"小刚啊,"他吐出口烟,白雾在冷空气里凝成团,"赵团长是什么人?当年在朝鲜战场,一个连打得就剩七个人,他拎着爆破筒还能端掉美军指挥所。"烟灰"啪"地掉在翻毛皮鞋上,"不要说你了,咱地区专员见了人家也要叫声老班长,就你我这样的,够人家塞牙缝?"
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唰唰"地抽打玻璃,像撒了把盐。史刚缩了缩脖子,棉帽耳朵跟着直晃悠。
"不过..."史垒突然把烟头摁灭在搪瓷缸里,"哧"的一声响,"你们公社王书记,去年调粮的事还欠着我人情。"他伸手掸了掸羊皮袄上并不存在的灰,"知青归公社管,劳动纪律啊、思想汇报啊...总得有人把关不是?落雪生产队不也归公社管吗?"
走廊传来胶底棉鞋踩雪的"咯吱"声,由远及近。史垒突然压低嗓门:"至于卫生所…药品的调度,总得先紧着先进生产队吧?"他胖脸上浮出个笑,像冰窟窿里冒出的气泡,"记住,要像这冬天的雪——看着轻飘飘,压垮茅草屋也就一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