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人还没到，林双就听见赵山河的声音传来。
赵山河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王万民。“来老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林双。”
王万民没好气的说道：“不用你介绍，我能看的出来，这小子一脸的英气，而且我感觉他的身上有血腥味！”林双的拳头下意识地攥紧又松开，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王万民的眼睛。
屋里的人都安静了，全都盯着林双看，这一下把林双搞的有点不知所措。
人肯定是杀过，只不过那是前世，杀的都是该死的人，而且杀的还不少。他的眼前突然闪过战壕里飞溅的泥土和鲜血，那声"注意狙击手！"的呼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可总不能说“对！我杀过人，而且还不少呢，都是我当特种兵的时候杀的吧！”
正当林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面前的困境时，赵山河开口了：“老王别开玩笑，都是些年轻人，什么杀人不杀人的，就算有血腥味，那也是野兽的。”
林双赶忙点头，“对对对！场长说的对，我们都是些猎户，哪能到杀人的地步啊！”
王万民也打起了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呢！”
林双明白，面前这两个家伙，包括派出所的刘长根，村里的高二顺，这些人都是快成精了，看人一眼就能知道你是做什么的，经历过什么。
林双自觉自己伪装的很好，完全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可是王万民第一眼就看穿了。
赵山河给几个人都倒了杯热茶，茶缸磕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小林刚才我们开会决定，给你们巡山护林队增加十个名额，你任队长，设一名副队长，副队长工资比你低一块钱，其他人的位置你来安排，工资不变，看以后的表现再商议。”
王万民接着说道：“你们的装备一会就送过来，你们自己挑，只是枪支不能统一。”
两位主官的一席话，让林双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名额从十人增加到了二十人。
“团长、政委咱有多余的地图吗？我想要一份，最好是带等高线的。这样方便后面我们巡山，派出所徐警官带我们寻一次后，就得我们自己去了。”林双说道。
赵山河一脸的难色说道：“这个真没有多余的，我们整个农场就一张图纸。下次我去军区给你申请一份，眼下你就先将就一下吧！”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报告！”
“进来！”王万民说道。
进来的正是余海参谋长，“报告团长、政委，各连都将武器弹药送过来了。”
赵山河哈哈大笑道：“这群兔崽子的速度还挺快嘛！走，林双咱出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屋外，寒风卷着碎雪扑面而来，远处祁连山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再看地上放着足有三四十把枪，只不过枪的种类各式各样，有三八大盖、加兰德、甚至还有中正式步枪，最吸引人的则是两把56半。
林双走到56半前，手指像有记忆般快速完成了验枪动作，拆解、检查、组装一气呵成，对此很是满意。站在一旁的几个老兵不由得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赵山河说道：“现在部队条件也有限，没有多余的56半，整个团就换了两支新的，这两把就淘汰了，现在给你们。”
林双知道这个时期确实很难，没有再多说什么。
另外一边放着一箱7.62【表情】63毫米子弹，一箱7.62【表情】39毫米子弹，分别是M1加兰德和56半使用的子弹。而三八大盖子弹就多了，足有三箱。虽然没有达到林双的期望，但这情况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林双笑着让大家把子弹全都搬到车上，把两把M1加兰德和两把56半全装上，然后再挑十六把三八大盖。
林双和两位部队主官回到屋里，赵山河开口说道：“林双你知道为什么要给你加名额加装备吗？”
林双笑着说道，“难道不是领导心疼我们吗？”其实林双明白，这两个老狐狸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天底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之所以一直不问，就想着让他们自己说，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可以进退自如，不至于把自己陷进去，没法出来。
王万民叹了口气说道：“小林，你也知道今年大旱之年，田地里的收入几乎没有，我们团不但肩负屯垦的任务，还肩负着基础建设，矿山开采等任务。而根据上级的指示，过完年我们团要增加开垦面积，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分出来更多人手去完成这项任务。”
赵山河接着说道：“说到这里你小子该明白我们什么意思了吧？”
“您二位的意思是，把增加垦荒的任务也交给我们巡山护林队？”林双问道。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聪明，一点就通。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这也是刚才全团连级以上军官开会一致的决定。”
赵山河盯着林双的眼睛说道：“告诉我！你小子敢接这个任务吗？”
林双并没有冲动，问道：“不知道开荒的地方是哪个位置？”
王万民接话道：“这就要你们去寻找，你们来定，到时候我们会申请增加知青和地方政府帮你们的！”
林双知道祁连山里的情况很复杂，并没有眼前看见的那么平静，不但有人为的危险，还有环境造成的各种危险。
林双思考了片刻，毅然的抬头说道：“这个任务我接了，希望明年我们家家户户都有足够的粮食别再挨饿。”
“哈哈哈…好样的！小子我没看错你。”
赵山河突然重重放下茶缸：“开荒的责任重大！你小子敢不敢立军令状，完不成任务，一切装备收回，你这队长也就别干了！"
林双站起身说道：“这有啥不敢的，若找到好地方，并且成功开荒，能给我们队来点更好的装备不？"赵山河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行！我答应你。”
……
赵山河推开办公室的木门，带着林双走到院子里。冷冽的寒风掠过农场空旷的场地，卷起几片枯叶，远处传来士兵们的口号声。
“来，小林。”赵山河站定，抬手指向远方。
林双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祁连山脉像一道铁铸的屏障横亘在天边，峰顶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山脊的线条如刀削般锋利，将苍白的天空割裂成碎片。更近处，农场的防护林带里，年轻的白杨排成笔直的队列，树梢上残留的几片黄叶沙沙作响，像是低声交换着即将到来的风雪的讯息。
“那就是你们要巡护的地方，刚开始上级不允许开荒破坏祁连山生态，不过现在同意了，祁连山有更多的水源，要是弄好了，可以保证粮食产量。”赵山河的声音低沉而厚重，像山风磨过岩石。
他接着又说道：“山里藏着狼，藏着土匪，也藏着几十年前战死的老兵骨头。”他顿了顿，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大前门”，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听派出所的老刘说，你爹当年打猎，最远都到过黑石峡！”
林双掏出口袋中的火柴，划着后为赵山河点着烟。指尖触到对方掌心厚厚的枪茧。他望着山脉阴影里若隐若现的峡谷，点了点头。一阵风突然卷过院子，白杨树的影子在他们脚下剧烈摇晃，仿佛无数细长的手指想要抓住什么。
赵山河猛吸了一口烟，“这山吃人。”然后烟从他嘴里慢慢吐出，他目光钉在远方的雪线上，“但它也养人——就看你有没本事从它牙缝里抠出活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