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赞美,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直接,不带任何的功利和客套。
这让周青听了,心里很是受用。
他笑着说道:“喜欢喝,以后就常来。
我这儿,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爱瞎琢磨点吃的。
”
他这句话,说得谦虚,却又充满了自信。
他还顺势,和陈晓聊起了她工作上的事情。
当他听到,陈晓正为了一件邻里之间,因为公用过道堆放杂物而产生的纠纷,而感到头疼时。
他便用自己,在后世社区工作中,耳濡目染的一些调解技巧和沟通方法,给了她一些小小的建议。
比如,不要急着去评判谁对谁错,而是要先倾听双方的诉求,找到他们矛盾的根源。
再比如,可以发动院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其他邻居,一起来进行调解,利用群众的力量,来化解矛盾。
他还教了她,在写工作报告的时候,如何运用一些数据和案例,来让报告显得更充实,更有说服力。
这些在后世看来,很基础的社区工作技巧,在这个年代,对于陈晓这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文员来说,却不亚于金玉良言。
她听得是连连点头,觉得茅塞顿开,对周青,是更加的佩服了。
她觉得,这个周青大哥,简直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宝库。
他不仅会做那么好吃的菜,懂那么多深奥的文学,竟然连自己工作上的事情,都能给出这么专业的指导。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在这一碗神奇的汤,和一场愉快的交谈中,不知不觉地,又拉近了一大步。
从最初的陌生邻居,到后来的好奇,再到现在的欣赏和佩服。
他们之间,已经像是认识了很久,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就在周青的小日子,过得越来越风生水起,人际关系也处理得游刃有余的时候。
前院的三大爷家,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于莉的娘家弟弟,要结婚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姐姐在弟弟结婚的时候,要送上一床崭新的被子,当做贺礼。
这既是祝福,也是娘家人的脸面。
于莉是个孝顺的女儿,也是个疼爱弟弟的姐姐。
她早就盘算好了,想去供销社,扯上几尺崭新的,好看的红布,再买上几斤新棉花,亲手给弟弟,做一床又厚实又喜庆的新婚被褥。
这天,她鼓起勇气,跟自己的公公,三大爷闫埠贵,说了这件事,想从他那里,要点钱和布票。
然而,她的话,才刚说出口。
就被闫埠贵,给一口回绝了。
“什么?扯新布?买新棉花?还要钱?还要布票?”
闫埠贵一听,那双藏在老花镜后面的小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他那颗精于算算计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他把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态度坚决到了极点。
“不行!绝对不行!”
“你知不知道,现在钱有多难挣?布票有多紧张?咱们家一个月,就那么几尺布票,自己家都不够用,还要给你弟弟做新被子?”
“你这胳膊肘,怎么老是往外拐啊!你嫁到我们闫家,就是我们闫家的人了!心里不想着怎么为我们闫家省钱,就知道补贴你那个娘家!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家给搬空了啊!”
他不仅不给,还把于莉,给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大顿。
那话,说得是极其的难听,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戳在于莉的心窝上。
于莉本来就因为娘家的事,心里着急。
现在又被公公如此不近人情地辱骂,她心里的那点委屈和怒火,瞬间就爆发了。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她红着眼睛,跟闫埠贵大吵了起来,“那是我亲弟弟!他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我这个当姐姐的,给他送床被子,怎么了?这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什么叫应该!”闫埠-贵一拍桌子,也火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我们这个家!不是你那个娘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是不可开交。
而于莉的丈夫,闫解成,就坐在一旁,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
最终,老实本分的于莉,哪里是闫埠贵这个老狐狸的对手。
她被气得是浑身发抖,眼泪不争气地,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她再也无法在这个充满了算计和冷漠的家里,多待一秒钟。
她捂着脸,哭着,从家里跑了出来。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老槐树稀疏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青正蹲在自家门口,摆弄着他那辆宝贝自行车。
链条有些松了,他拿着扳手和钳子,正在耐心地调试着。
就在他专心致志地跟一颗螺丝较劲的时候,一阵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从不远处的墙角传了过来。
这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极力隐忍的委屈,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在无助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周青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在院子西边的墙角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
她的双肩,正随着哭泣的节奏,一抽一抽的,显得是那样的单薄和无助。
是于莉。
周青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用想,他也知道,能让这个一向老实本分,逆来顺受的女人,委屈到躲在墙角哭泣的,除了前院那个精于算计的三大爷一家,不会有别人。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可是,就在他准备低下头,继续修理自己的自行车时,那个冰冷的,熟悉的机械音,却又如期而至,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于莉,正处于情绪崩溃状态。
】
【发布新任务:安慰于莉,并让她对你产生好感。
】
【任务描述:宿主需在三十分钟内,通过言语或行动,有效缓解于莉的负面情绪,并使其对宿主的好感度,提升至“友善”以上。
】
【任务奖励:现金五十元!】
现金五十元!
看到这个奖励,周青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五十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几乎是他作为一级钳工,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有了这笔钱,他又能办不少事了。
周青的心,立刻就活络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墙角那个还在抽泣的,可怜的身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放下手里的扳手和钳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他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先回了一趟屋。
他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块自己平时用来擦脸的,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淡淡肥皂香味的白手帕。
然后,他才迈开步子,朝着于莉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很慢,生怕惊扰到这个沉浸在自己悲伤世界里的女人。
他走到于莉的身后,停了下来。
于莉哭得是那样的投入,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周青看着她那不停抖动的肩膀,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将那块干净的手帕,轻轻地,递到了于莉的眼前。
于莉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有些茫然地,顺着那只拿着手帕的手,抬起了头。
当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周青时,她那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和慌乱。
她没想到,自己躲在这里哭,竟然会被人发现。
而且,发现她的人,还是周青。
她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然而,周青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用一种温和的,不容拒绝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将手里的手帕,又往前递了递。
那眼神,仿佛在说:别装了,我知道你很难过。
想哭,就哭出来吧。
于莉看着那块干净的手帕,看着周青那双温和而又充满善意的眼睛,她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名为“坚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地,断了。
她再也忍不住,接过手帕,捂着脸,“哇”的一声,就大声地哭了出来。
这一次,她的哭声里,不再是压抑和隐忍。
而是将这些天,积压在心底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怒,都毫无保留地,宣泄了出来。
周青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劝她。
他只是静静地,蹲在了她的身边,像一个最忠实的听众,也像一个最可靠的守护者,默默地,陪着她。
他知道,有时候,无声的陪伴,比任何苍白的安慰,都更有力量。
于莉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她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直到她把所有的力气,都哭尽了。
她的哭声,才渐渐地,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周青看准时机,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
是上次买来,剩下的一颗。
他剥开糖纸,将那颗糖,递到了于莉的嘴边。
“嫂子,哭完了,就吃颗糖吧。
甜的东西,能让心情好一点。
”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一阵温暖的春风,吹散了于莉心头的最后一丝寒意。
于莉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蹲在自己身边,给自己递手帕,又给自己递糖的男人,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的感动。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了。
她的丈夫,闫解成,对她,是麻木和无视。
她的公公,闫埠贵,对她,是算计和挑剔。
在这个家里,她就像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个不需要感情的机器人。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她哭泣的时候,默默地陪着她,还给她递上一颗糖。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张开嘴,含住了那颗糖。
一股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就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来,也仿佛,一直甜到了她的心里。
她的情绪,终于,彻底地平复了下来。
周青看着她不再哭了,这才温声问道:
“嫂子,现在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是又跟三大爷吵架了?”
或许是那颗糖起了作用,或许是周青那温柔的态度,让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于莉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断断续续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哭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周青,说了一遍。
从她弟弟要结婚,她想送一床被子,说到她如何跟公公要钱被拒,又如何被他用最难听的话,数落了一顿。
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将自己这些年在闫家,受的那些委-屈,都一股脑地,倾诉了出来。
周青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去评判谁对谁错。
他只是时不时地,点点头,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
直到于莉,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于莉那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摇了摇头,说道:
“嫂子,为这点事,不至于,哭成这样。
”
“不就是一床被子吗?不就是一匹布吗?”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多大点事儿啊。
”
他站起身,拍了拍于莉的肩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几分霸道的语气说道:
“你在这儿等着,别动。
”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就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回了自己的小屋。
于莉愣住了。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周青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
周青,又从屋里,走了出来。
而他的怀里,赫然抱着一卷,崭新的,沉甸甸的,散发着清香的布料。
正是上次,系统奖励给他的那匹,漂亮的蓝印花布。
他几步就走到了于莉的面前,然后,在-于莉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直接就将那一大匹布,塞进了她的怀里。
“嫂子,你弟弟结婚,是大事,是喜事。
当姐姐的,送份贺礼,天经地义。
”
“这匹布,是我上次那个朋友老王,送给我的。
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上这么好的料子,放在那儿也是落灰。
”
“你先拿去,给你弟弟应急。
就当我这个当邻居的,也跟着随了份礼了。
”
他的话,说得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理所当然。
仿佛他送出去的,不是一匹在这个年代,价值连城,有钱都买不到的布料。
而是一棵,不值钱的大白菜。
于莉捧着怀里那匹,崭新的,厚实的,还带着周青身上体温的布料,整个人,都彻底地,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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