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将军嫡女诱君心 > 第十六章 谎术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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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王府的冬夜裹着刀割似的北风,西跨院耳房的窗纸被吹得簌簌响。苏绾绾抱着鎏金暖炉倚在门框上,看萧承煜坐在八仙桌前,指尖一下下敲着案上的茶盏——盏中浮着几片深褐的苦丁茶,是陈世安的人前日“凑巧”送来的,此刻正泛着让人心底发寒的苦香。

小意跪在青砖地上,发间的银簪歪向一边,那是方才被石榴从柴房拖来时挣歪的。她的手腕被粗麻绳勒出红痕,脸色比窗外新下的雪还白,却咬着唇没哭,只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青布棉鞋尖——那鞋帮上还留着她昨夜替萧承煜补冬衣时蹭的墨渍。

“小意,”萧承煜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你跟了本王三年零七个月,上个月十五,你在老槐树下埋了第三块碎瓷片。”他指节叩了叩桌上的蓝布包裹——正是石榴爬了半宿柴房梁才够着的,“陈世安给你的报酬,是云南的翡翠镯子,还是苏州的绣活?”

小意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压成麻木:“王爷...奴婢真的只是...”

“啪!”苏绾绾甩下一卷纸,正是从密道青铜匣里取出的陈延之与北匈奴的通信,墨迹还带着南疆松烟墨的腥气,“这上头写着‘意儿传话,密道南口畅通’,你当本王妃不识字?”

小意的嘴唇哆嗦着,突然“咚”地磕在地上,额头撞青砖的闷响惊得烛火晃了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一字一句清晰:“王爷饶命!是陈世安拿我阿爹的命要挟...他说我阿爹在通州押解粮草,要是我不配合,就往粮车里掺沙子,让我阿爹被军法处置!”她抬头时,额角渗出血珠,混着泪在青灰砖上洇出个淡红的月牙,“奴婢真没想害王爷,就是...就是想着先稳住他们,等阿爹平安了,再跟王爷说实话...”

苏绾绾的心软了软。她记得前日小意端药时手抖,洒了半盏在萧承煜玄色衣袖上,当时还被自己调侃“见了王爷比见了狼还怕”。如今想来,怕是那夜小意刚收到陈世安的威胁信。她蹲下身,用帕子替小意擦了擦额角的血,帕子上还留着方才烤火时沾的蜜枣香:“你阿爹现在在哪儿?”

“在雁门关!”小意哭出声来,“前儿收到家书,说陈世安的人往粮车掺了硝石,被萧将军的人查出来了!要不是萧将军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阿爹早被砍头了...”

萧承煜的眉峰一挑:“萧将军?”

“是萧昭南将军,”苏绾绾眼睛一亮——那是她三哥的部将,去年中秋还来将军府送过鹿肉,“三哥上月来信说,雁门关换了个铁面无私的粮道官,原是你安排的?”

萧承煜没接话,只盯着小意,眼底的冷意褪了几分:“陈世安让你传什么消息?”

“他要知道密道里的地图是不是真的,”小意抽抽搭搭,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油纸上还沾着灶房的锅灰,“还问红圈标注的地方是不是藏着...藏着军火。奴婢没敢全说,只说地图是旧的,红圈是前院老仆画着玩的。”她突然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推,“这是奴婢偷藏的!陈世安给的密信,说十五夜子时在北口取货,可奴婢把里头的火药换成了王爷从南疆调的玄铁,还...还在包裹里塞了这个!”

油纸包打开,里头是半块虎符,青铜铸就,刻着“镇北”二字,边缘有道浅浅的缺口,像被孩童拿石子砸过。苏绾绾的呼吸一滞——她小时候在将军府后巷捡到的半块虎符,就收在颈间的丝囊里,缺口形状竟和这一模一样!

“这是...陈世安让我交给北匈奴使者的,”小意吸了吸鼻子,“他说这是前朝镇北王的虎符,能调北疆十万大军。可奴婢瞧着这虎符上的缺口,和将军府传来的消息里提的...提的苏姑娘捡到的那块很像,就...就偷偷扣下了。”

苏绾绾的手颤抖着摸向颈间——那里挂着个丝囊,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绾绾,若有一日遇到刻着‘镇北’的虎符,便去寻辰王”。她取出丝囊,两块虎符合在一起,严丝合缝,连刻痕里的铜锈都对得上。

“原来如此,”萧承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指尖划过虎符内侧,几道细小的纹路在烛火下显现,“当年先皇后被幽禁时,曾托人将镇北虎符分成两半,一半交给镇国将军府,另一半藏在密道。陈周两族以为拿到虎符就能调兵,却不知真正的调兵令,在虎符内侧的暗纹里。”

苏绾绾突然想起什么,拽了拽萧承煜的衣袖:“你母妃的遗书里,是不是提过虎符的事?”

萧承煜点头,从袖中摸出块羊脂玉牌——正是密道青铜匣里的,玉牌内侧用金粉写着“棠”字,“她说‘虎符分南北,血脉定乾坤’。”他的耳尖微微泛红,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月光,还有后半句他没说:当年母妃与你母亲是手帕交,曾在大相国寺佛前许过娃娃亲。

苏绾绾把虎符往他手里一塞:“那王爷可得收好这虎符,将来调兵的时候,本王妃要站在你身边。”

萧承煜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虎符传来:“好。”

小意跪在一旁,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从怀里摸出块褪色的帕子:“这是奴婢阿娘临终前给的,她说...她说我本不姓砚,原是镇北王府的旁支,小名唤作阿棠。”帕子上绣着朵残梅,针脚和萧承煜母妃遗书上的如出一辙,“阿娘说,当年镇北王府被抄,是先皇后救了我阿爹,让我们隐姓埋名...所以奴婢...奴婢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陈世安的阴谋得逞!”

萧承煜站起身,亲手解开小意的绳索。麻绳落地时,小意的手腕上全是红印子,他却没看,只盯着她帕子上的残梅:“你阿爹的事,本王会让砚秋亲自去雁门关接人。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当丫鬟——”他顿了顿,嘴角终于翘了翘,“去账房领身新衣裳,明日随本王去见萧昭南将军。”

小意愣住了:“王爷这是...要让奴婢当差?”

“当暗卫。”萧承煜扯了扯嘴角,“你能在陈世安眼皮子底下藏虎符、换包裹,本王的暗卫营正缺你这样的人。”

苏绾绾笑着戳了戳他的胳膊:“王爷倒会捡现成的人才。”她又转向小意,把暖炉塞到她怀里,“对了,你阿爹的事,我让石榴给你送些参汤去,暖暖身子——可别再学今日,跪得膝盖生疼。”

小意突然跪下行礼,额头触到青砖时,声音里带着哽咽:“谢王爷,谢王妃。”

夜更深了,萧承煜送苏绾绾回西厢房。雪停了,月光像银纱似的铺在地上,连青瓦上的积雪都泛着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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