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请息怒，且容我一言以表衷肠。”
齐衡语态平和，眉宇间流露出满满的诚挚，“我自知，您或许认为我此番举动乃是少年热血，一时冲动所为。”
“然而，请您务必相信，我于踏足此门之前，已将所有可能之情境与后果，细细思量，反复斟酌，无一遗漏。”
他言辞坚定，目光如炬，毫无闪烁之意。
“我所言所行，绝非轻率鲁莽，而是深思熟虑之举。至于明兰，我更是将其视为生命中的不可或缺，非我莫属的瑰宝。”
他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仿佛每个字都蕴含着坚定不移的决心。
面对盛老太太那依然严峻的面容，齐衡却显得从容不迫，泰然自若。老太太的面色虽未改，心中却不禁涌起一丝意外。
她对齐衡并无偏见，相反，她深知这位齐小公爷在汴京城中的威望与地位。
他家世显赫，人品出众，修养深厚，风评更是上乘。
尤为难得的是，他虽出身高贵，却从不倚仗祖宗的庇荫，勤奋好学，实为权贵子弟中的佼佼者，犹如稀世之珍宝，难以寻觅。
然而，问题恰恰出在此处。
他太过出色，太过优秀，以至于老太太不得不清醒地认识到，明兰……实难与他相匹配！
即便明兰只是盛家的一个庶女，即便是盛家的嫡女，也难以与之并肩。
因此，尽管她早已察觉齐衡的心意，却也只能选择像顾廷烨等人一样，故作不知，只盼时间能抚平一切。
却未曾料到，他今日竟如此决绝，毅然决然地将心事和盘托出！
作为明兰唯一的亲人，她又怎能袖手旁观，继续装聋作哑呢？
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好，你既然说你想清楚了，那我来问你。”
“你出身名门，自当明了自古以来求娶之礼，皆是三书六聘，媒人上门。你一个小小少年郎，来此与我这老太婆说这些，又是遵循哪家的规矩？”
她的话语中透着犀利，眼神更是如刀般锐利：“还是说……你想凭借你国公府的权势，强迫明兰成为你的妾室？”
齐衡坦然摇头，目光如炬：“盛家历代清流，门风严谨，元若自是不敢有丝毫冒犯之心。更何况，明兰虽为庶出，但自幼养在老夫人身边，如同您心头的肉，元若又岂会不知轻重？”
“我今日前来，只是为向老夫人表明我的心迹，恳请您能首肯，给予我时间，待我有所成就之后再行正式求娶之礼。仅此而已，并无他意。”
也就是说，他只是来表明心迹，求取老夫人的首肯？
老太太的面色缓和了许多，这小公爷到底还是知轻重的。
她皱眉道：“既然只是如此……那你为何不等有所成就之后再来？为何非得选择今日前来呢？”
齐衡神色自若，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自然不会坦言，是那无形的‘大丈夫勇往直前’之力，如同磁石般牵引着他，必至此地，面对眼前这位盛家的老太太。
来前，他已对老太太可能提出的种种疑问，做了周密的预备与思量，每一个可能的疑问，他都有应对之策。
此时，他略带尴尬，轻声言道：“老夫人莫怪，实乃……元若心中有一事，不吐不快。”
“听闻您与白石潭贺家老夫人情谊深厚，如同闺中密友，无话不谈？”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试探，又似在确认某个消息。
“元若又闻，贺家数日前已重返京城，声势浩大，引得众人侧目。”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仿佛真的在为贺家的归来而担忧。
“我心中忧虑重重，唯恐贺家前来拜访，更忧老太太会对贺家哪位后辈青睐有加，将明兰许配于他。万一如此……元若不愿余生留下遗憾，只能斗胆前来，向老夫人表明心迹。”
他终于说出了心中的忧虑，话语中带着一丝坚决。
老太太闻言，不禁面露惊讶。
她对齐家这位小公爷对明兰的心思有所了解，但未曾料到，他竟情深至此，愿意为了明兰而冒险前来。
白石潭贺家回京之事，她也是方才得知。
眼见明兰即将及笄，她确实有过留意身边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的念头，但未曾想，她这念头刚起，这少年便前来，将她这念头扼杀于无形。
此举……
实在令人感动不已，也让她对齐衡的坚持和勇气有了一丝敬佩。
她故作恼怒，言道：“明年便是大考之年，你不思进取，不将心思放在学业上，却沉溺于这些男女琐事，真是轻重不分！你可知，这对于你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年吗？”
“再者说，贺家那几个晚辈，我尚未谋面，又怎会轻易将六丫头许配出去？你此举岂不是荒谬至极！”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严厉，仿佛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齐衡连连赔笑，气氛总算缓和了些许。
他深知老太太的严厉只是表面，内心其实对他并无恶意。
他只是希望用自己的行动打动老太太，让她明白他对明兰的真心。
……
盛老太太坐在软塌之上，目光落在面前的少年郎身上。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分感动，三分慈祥，而余下的六分……
则皆是遗憾。
她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忍不住要先答应下来，让这对年轻人能够在一起。
然而，清醒之后，她深知他们并不合适。
他们的身份、地位、家世都相差悬殊，不可能走到一起。
他们两个……
有缘无份！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
她轻叹一声，言道：“小公爷，以老太婆这把年纪，只怕也当得起你一声祖母了吧？你何必如此执着呢？”
齐衡顺势一笑，答道：“祖母此言差矣。能称您一声祖母，乃是元若的福分，求之不得。我并非执着，只是不愿留下遗憾。”
老太太微微一笑，言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对明丫头的用心，祖母既感动又感激。可是元若，你和她……终究是不成的。听祖母一句劝，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子，明丫头没有这个福分。”
齐衡并未显露出丝毫失望或焦急的情绪。
他只是随口笑道：“祖母是担心我母亲那里会有阻挠吗？如果是这样，祖母不必担忧。我自会妥善处理此事，她会答应的。”
老太太抿唇不语。
她并不会认为这是齐衡的大言不惭或天真幼稚。
年轻人嘛，总是这样自信满满地认为只要努力付出就一定能收获回报。
然而他们却殊不知世间的险恶与挑战又何止一二呢？
她希望齐衡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不要太过执着于一段无望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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