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真是稀客啊!”
“李副官已经在楼上‘天字一号房’等您多时了,快,楼上请!”
叶安点了点头,跟着那胖掌柜,走上了二楼。
整个二楼,都被清空了,显得异常的安静。
只有走廊的尽头,那间挂着“天字一号”牌匾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面容彪悍的亲兵。
看到叶安走来,那两个亲兵,用一种充满了审视和压迫感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然后,才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之内,一张巨大的八仙桌旁,只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身材中等,相貌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异常的锐利,如同鹰隼一般,闪烁着精明而又贪婪的光芒。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膀上,扛着代表着副官身份的金色肩章。
毫无疑问,他就是李四。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琳琅满目。
但李四,却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自顾自地,端着一杯酒,慢慢地品着。
看到叶安进来,他也没有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你就是叶安?”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在下叶安,见过李副官。”
叶安不卑不亢地,对着他拱了拱手。
“坐吧。”
李四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叶安依言坐下。
福伯则恭敬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听说,你想见我?”李四放下了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用那双锐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叶安,“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在请客吃饭。
更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叶安的脸上,却依旧是那么的平静。
他没有直接回答李四的问题,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古朴的,由金丝楠木打造而成的锦盒,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李四的面前。
“初次见面,一点小小的见面礼,不成敬意。”
李四的眼睛,微微一亮。
他看了一眼那个锦盒,又看了一眼叶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哦?叶家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伸出手,打开了锦盒。
当锦盒被打开的那一瞬间。
李四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只见锦盒之内,铺着一层柔软的明黄色绸缎。
绸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支通体血红,晶莹剔透,仿佛有血液在其中流淌的……血玉扳指。
这支扳指,无论是从色泽,水头,还是雕工来看,都堪称是绝世的珍品。
更重要的是,扳指的内壁,还刻着两个小小的篆字。
“和珅”。
这,竟然是传说中,大贪官和珅曾经的贴身之物!
李四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这件东西的价值。
这玩意儿,别说是拿去换钱了,就算是直接献给张大帅,都足以让他龙颜大悦,给自己记上一件天大的功劳!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李四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眼神中的贪婪,已经毫不掩饰。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支血玉扳指,从锦盒里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着,爱不释手。
过了好半晌,他才恋恋不舍地,将扳指重新放回了锦盒,盖上了盖子。
然后,他抬起头,重新看向叶安。
这一次,他的态度,明显比刚才要缓和了许多。
“说吧,叶少爷。”
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起来,“这么贵重的礼物,你总不会是,专门送来给我把玩的吧?”
叶安知道,鱼儿,上钩了。
他微微一笑,说道:“李副官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想跟大帅,做一笔生意。”
“生意?”李四的眉头,微微一挑。
“没错。”
叶安点了点头,“我想,为大帅的军队,提供军需物资。”
“粮食,药品,布匹,棉花……只要是军队用得上的,我们叶家,都能提供。”
“而且,我保证,价格,比市面上任何一家,都要公道。”
听到这里,李四笑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叶安啊叶安,你是不是把你爹的死,给忘了?”
“你还想跟我们大帅做生意?”
“你觉得,我们是缺你那点东西吗?”
“我们想要什么,直接去拿就是了,还需要花钱买?”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威胁和嘲讽。
在他看来,叶安的这个提议,简直就是天真到了可笑的地步。
叶家,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们不主动去吃,就已经算是发善心了。
这只羔羊,竟然还敢主动凑上来,跟他们谈什么“公平交易”?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叶安的脸色,依旧是那么的平静。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李四会有这样的反应。
“李副官,我想,您可能误会了。”
“我说的做生意,自然不是普通的生意。”
“我知道,大帅的军队,兵强马壮,不缺普通的物资。”
“但是……”
叶安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又神秘。
“不知道,大帅的军队里,那些身怀异术的奇人异士们,他们所需要的那些,特殊的,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的材料,大帅,又能从哪里去搞到呢?”
这句话,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李四。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看着叶安的眼神,第一次,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从之前的轻蔑和玩味,变成了震惊,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李四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干涩。
军队里招揽了异人,这在军阀的高层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这些异人,除了需要金钱和地位之外,还需要一些非常特殊的修炼材料。
比如,能够增强“炁”的药材,能够用来绘制符箓的特殊朱砂,能够用来炼制法器的稀有金属等等。
这些东西,在普通的市面上,根本就见不到。
只有在那些同样神秘的,异人圈子里,才能够流通。
张大帅虽然势大,但在异人界,却没什么人脉。
为了搞到这些材料,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零零散散地,通过一些黑市渠道,高价收购到一点点。
这,一直是困扰着张大帅的一个大难题。
而现在,叶安,这个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普通商贾之子的年轻人,竟然一语道破了这个军方的最高机密!
这让他如何能不震惊?如何能不恐惧?
难道,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家,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神秘的背景?
叶安看着李四那剧烈变化的脸色,心中冷笑。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摊开在了桌面上。
然后,心念一动。
一股微弱的,但却真实不虚的“炁”,从他的丹田之中,涌向了掌心。
嗡……
一团淡青色的,如同萤火虫一般的光晕,在他的掌心之上,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虽然这股“炁”,微弱到了极点,在真正的异人强者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是,对于李四这种,只听说过异人,但自己却从未接触过“炁”的普通人来说。
眼前这凭空出现的光晕,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
这,是神仙手段!
李四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他的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看着叶安掌心那团神秘的光晕,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深深的……敬畏。
“你……你也是……”
他指着叶安,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叶安缓缓地收回了手掌,那团光晕,也随之消散。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们叶家,虽然是经商的。”
“但,也并非普通的商贾之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了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由青铜打造的,巴掌大小的令牌。
令牌的正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
而在令牌的背面,则刻着三个古朴而又充满了道韵的篆字。
龙虎山。
当这块令牌,被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刻。
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李四死死地盯着那块令牌,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龙虎山!
这三个字,对于他这种身处高位的人来说,简直是如雷贯耳!
那可是传说中的,天下道门祖庭!
是真正的,神仙居住的地方!
传闻中,龙虎山上的每一位道长,都有着翻江倒海,撒豆成兵的通天彻地之能!
是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凡人,绝对不敢,也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而叶家,怎么会有龙虎山的信物?
“我祖父,叶平,曾有幸,与龙虎山的一位天师,结下过一段善缘。”
叶安的声音,悠悠地响起,如同来自遥远的天际。
“我祖父,也因此,成为了龙虎山在世俗界的,俗家大护法。”
“这块令牌,便是信物。”
“我叶家,世代,都与龙虎山交好。”
“李副官,你说,如果我叶家,在云川城,被人给灭了门。”
“龙虎山上的那些高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会不会坐视不理呢?”
叶安的话,说得很轻,很慢。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李四的心脏上。
李四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叶安敢一个人,来见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叶安在面对他的威胁时,能够如此的从容和镇定。
原来,人家的背后,站着的是龙-虎-山!
是那座传说中的,神仙门派!
跟龙虎山比起来,他们小小的云川城,他们所谓的几万兵马,算个屁啊!
人家随便派下来一个道士,恐怕都能让他们整个军阀势力,灰飞烟灭!
而他们,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杀了人家的家人,抄了人家的家产!
这……这不是在找死吗?!
一想到这里,李四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当场就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看着叶安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看着神明一般的,充满了敬畏和恐惧的眼神。
“叶……叶少爷……”
李四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颤音,和掩饰不住的谄媚。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叶安,深深地,鞠了一躬。
“叶少爷,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这些粗人一般见识啊!”
“您放心!您父亲的冤屈,我们大帅,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至于您说的生意,别说生意了!您就是我们大帅的亲爹!您想要什么,您一句话,我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给您弄来!”
前后的态度转变,何其的巨大。
何其的,讽刺。
叶安看着眼前这个卑躬屈膝,丑态百出的李副官,心中,没有丝毫的得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最深刻的认知。
所谓的尊严,所谓的道理,在绝对的实力和背景面前,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他今天,只是拿出了一块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令牌,展露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炁”。
就足以让这些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军阀头目,对他敬若神明,俯首称臣。
这,就是力量。
“李副官,言重了。”
叶安缓缓地站起身,将那块龙虎山的令牌,重新收回了怀中。
“我,还是那句话。”
“我,是来做生意的。”
“我希望,这是一场公平的,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那是,那是!”李四连连点头哈腰,如同小鸡啄米,“一切,都听叶少爷您的安排!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一场原本充满了凶险和危机的鸿门宴,就在这样一种戏剧性的转折中,落下了帷幕。
叶安,兵不血刃地,不仅化解了叶家眼前的危机,更是成功地,与军阀势力,建立起了一条充满了暴利的,合作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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