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短篇小说 > 影视剧:从遇到王漫妮顾佳开始 > 第四章 终于得到想要的结果
换源:


       许子言稚嫩的小手紧紧攥着顾佳的食指,仰起的脸蛋上写满了好奇和不易察觉的紧张。德威双语幼儿园气派的雕花铁艺大门在午后阳光下闪闪发亮,草坪修剪得像绿色的绒毯。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草籽清香和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喧闹。今天是亲子开放日,衣着光鲜的父母们牵着打扮精致的孩子,自信地谈笑着步入园内。

顾佳下意识地将儿子往身后护了护。名牌包沉甸甸地坠在臂弯,里面装着她熬了一整个通宵整理出来的资料——许子言在早教中心的每一次评估报告、厚厚一沓获奖涂鸦作品、甚至还有她精心撰写的家长自述信。还有那截冰冷的、带着粉笔灰的白垩色信物,尖锐地硌在包内衬里,时刻提醒着她此行的代价。

“妈妈,”子言扯了扯她的裙角,小手指向不远处,“那个滑滑梯好高呀!”孩子的声音里只有纯粹的向往。

顾佳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发,胸口却像压着一块冰冷的巨石。谁能想到,为了踏入这扇象征着所谓精英起点的门,她这个曾经骄傲的“顾总”,竟要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用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金属卡片去叩门?她挺直腰背,目光穿过衣着光鲜的人群,锐利地搜寻着那个目标的身影。

终于,在通往主礼堂的弧形雨廊下,她看到了宋倩。

宋倩今天穿着浅灰色的羊绒套裙,依旧是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正被几位同样气质不俗的家长簇拥着。她微微侧着头,神情专注地听着一位穿着香奈儿粗花呢套装的女士说话,不时颔首。她站立的姿态挺拔,像一棵根系深扎的松。那份属于教育者的严谨气场,在开放日的喧闹中自成结界,带着无声的筛选意味。阳光透过玻璃顶,在她脚下投下清晰的影子,界限分明。

顾佳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踏过雷区。她牵着子言,步履坚定却步履沉重地走了过去。

“宋老师。”顾佳的声音清亮,礼貌地插入谈话。

宋倩闻声转头。看清是顾佳时,她眼底深处有极细微的波动,快得像石子投入深潭泛起的涟漪,瞬间恢复平静。她脸上没有意外,只有一种了然的审视。“顾女士。”她微微点头,目光在顾佳脸上停顿片刻,随即落向她脚边的许子言。

“子言,问宋老师好。”顾佳轻轻推了推儿子。

“宋老师好!”许子言清脆地喊了一声,大眼睛扑闪着望向宋倩。

宋倩的嘴角似乎极短暂地向上弯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你好,许子言小朋友。”她的视线回到顾佳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有事?”

顾佳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当着周围几位略感好奇的家长的面,拉开手包的磁扣,没有去掏那些厚厚的精心准备的材料,而是直接探向包的内侧暗袋。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冷坚硬的小方块,她微微停顿了一瞬,仿佛那东西会灼伤皮肤。然后,她果断地将那张暗纹金属名片拿了出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极其郑重地、双手捏着名片的边缘,递向宋倩。

空气瞬间凝滞。

周围几位家长的谈笑声似乎都低了下去。阳光穿过玻璃顶,在宋倩手中的香槟杯边缘折射出刺眼的光点。

顾佳的手指清晰地感受到名片金属边缘的冰冷和坚硬。她能感觉到周遭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细小的芒刺。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带着无声的拷问。

宋倩的目光落在名片上。没有惊讶,没有犹豫,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平静。她抬手,动作从容自然地从顾佳手中接过了名片。她的指尖干燥微凉,与名片本身的冰冷触感一触即分,整个过程快得如同拂落一粒尘埃。

“老师……”旁边一位气质优雅的太太终于忍不住好奇,带着得体的微笑开口试探。

宋倩却像根本没有听见旁人的询问。她垂下眼睑,目光在名片上那条简约的线条暗纹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仿佛只是确认一件物品的真伪。然后,她没有再看顾佳,更没有看名片,而是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随手将那张价值万钧的金属卡片,?轻轻放进了自己羊绒套裙的口袋里?。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收起一张寻常的便签。

“顾女士,”宋倩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顾佳,仿佛刚才那无声的交接从未发生,“孩子的评估材料带了吗?”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在询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教务。

顾佳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掌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她赌对了!那扇无形的门,因为这冰冷的金属片,向她裂开了一道缝隙!巨大的解脱感和更深沉的屈辱感如同冰火两重天,交织着席卷而来。她强压下喉咙口的翻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带了。”她拉开包,这一次拿出了那份厚实的文件夹,双手递上。

宋倩单手接过,并没有立刻翻看。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顾佳紧绷的脸庞和略显苍白的唇色,那双清冷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如同深海落下了锚点。她语气依旧平淡,却清晰地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指向:“主礼堂后面的小会议室现在空着。十分钟后,我在那里等你们。”说完,她不再停留,对着先前那位问话的女士颔首示意,便端着香槟杯,步履沉稳地走向礼堂深处,留下一个挺拔而疏离的背影。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顾佳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了一点,后背早已冷汗涔涔。她牵着子言的小手,手心一片冰凉濡湿。子言仰着小脸,懵懂地问:“妈妈,宋老师让你去哪里呀?”

“我们去等宋老师。”顾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拉着儿子,走向宋倩指示的方向。

主礼堂后面的小会议室安静得落针可闻。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阳光,只留下几束稀疏的光柱,照亮空气中静静漂浮的微尘。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旧书纸张混合的气息。许子言坐在宽大的会议椅上,两条小短腿悬空着,不安分地晃悠,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过于安静严肃的房间。

顾佳坐在他旁边,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那份厚重的评估材料就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像一个沉重的砝码。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光滑的封面,每一次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里都清晰可闻。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张名片,不去想宋倩将它随意的收进口袋的姿态,不去想自己此刻像一件被评估的货物的处境。她只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深胡桃木色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门把手终于传来轻微的转动声。

宋倩推门进来,步履无声。她反手轻轻关上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面礼堂隐约传来的喧闹。“咔哒”一声轻响,仿佛给这方寸空间落下了锁。她径直走到会议桌对面,拖开椅子坐了下来,动作利落干脆,没有一丝多余的拖沓。

房间里的气压似乎随着她的落座陡然降低。宋倩的目光没有寒暄,直接落在顾佳脸上,精准得像手术刀。“材料。”她伸出手,言简意赅。

顾佳立刻将文件夹推了过去。宋倩接过来,放在桌面上,却没有立刻打开。她的视线越过文件夹,直直的、带着穿透力的审视落在顾佳身上。那目光仿佛能剥开她精心维持的镇定外壳,看到她内里的疲惫、挣扎和千疮百孔的婚姻碎片。

“为了孩子?”宋倩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锐利。

顾佳的心猛地一缩!这三个字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捅开了她所有防备的锁眼!不是为了孩子,她何至于此?她何至于在张池面前近乎赤裸地展示自己的狼狈?何至于拿着那张冰冷的名片,像一个信徒捧着祭品般送到宋倩面前?汹涌的酸涩瞬间冲上鼻尖,喉咙堵得发紧。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股灭顶的软弱压了下去,下颌线绷紧,迎视着宋倩锐利的目光,异常艰难却异常清晰地吐出那个字:

“……是。”一个音节,重逾千斤,带着绝望的孤勇。

宋倩的眼神在顾佳脸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钟。那锐利的审视似乎穿透了顾佳强装的镇定,触及了她灵魂深处拼死也要护住儿子的那份滚烫的母性。这正是宋倩最熟悉也最无法抗拒的软肋——如同她自己对乔英子那份近乎苛刻的控制欲,根源同样是深沉的爱与恐惧。

空气中那股冰冷的压力如同冰川悄然融化了一丝。

宋倩终于垂下了眼帘,纤长的手指翻开了厚厚的文件夹。纸张在她指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看得很专注,一页一页,速度却很快。那些色彩鲜艳的涂鸦作品、精心排版的评估报告、措辞恳切的家长自述……她目光扫过,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顾佳的心随着那翻动的纸页起起伏伏,如同在狂风骇浪中颠簸的小舟。每一秒都像是漫长的煎熬。她只能紧紧盯着宋倩低垂的眼睑,试图从那毫无波澜的表情里读出哪怕一丝评判的倾向。

突然,宋倩翻页的手指顿住了。

她的视线停留在一张被夹在材料中间的涂鸦上——那是许子言的画。画面中央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穿裙子的是妈妈(旁边还用稚嫩的笔触写着“妈妈”),旁边是小小的自己(写着“言言”),而最左边那个代表“爸爸”的小人,整个身体却被浓重的、仿佛带着愤怒的黑色蜡笔用力地涂掉了,只留下一个模糊扭曲的黑色轮廓。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顾佳瞬间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怎么会把这张画也放进来了?!子言那天哭喊着“不要爸爸了”之后画的画!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看向宋倩,如同等待最终的审判。

宋倩的目光在那团刺眼的黑色轮廓上停留了几秒。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粗糙的蜡笔痕迹。然后,她缓缓抬起眼。

顾佳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视线。

那双清冷的眼眸里,审视的冰层似乎被什么更复杂的东西击穿了。顾佳清晰地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痛楚?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触及了遥远回忆的共鸣?那感觉如同湖面投入石子泛起的涟漪,快得让人抓不住,却又真实地存在过。

宋倩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平静,深不见底。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再看顾佳一眼。她合上了文件夹,发出一声轻响。站起身。

顾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也跟着站了起来,身体僵硬得如同木偶。

宋倩拿起文件夹,绕过会议桌,一步步沉稳地走向门口。就在她的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的那一刻,脚步停住了。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早已决定的事实:

“周一上午九点。带许子言直接去园长办公室。带上他的出生证明、户口本复印件、入园体检报告。”清晰明确的指令,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咔哒。

门把手转动,厚重的橡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外面礼堂模糊的光影和嘈杂瞬间涌了进来。宋倩的身影即将融入那片光亮。

巨大的狂喜和不敢置信瞬间冲垮了顾佳!成了?!这张名片……这屈辱的交易……竟然真的为她儿子叩开了这扇门?!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就在此时,宋倩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微微侧过身,目光并未看向顾佳,而是落在会议桌边上——那里,静静躺着顾佳放在桌上的名牌手包。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皮革,看到了包内暗袋里那截小小的、带着粉笔灰的白色粉笔头。

“记住,”宋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顾佳耳中,如同冰冷的烙印,“门开了,怎么走下去,是你自己的事。只是……”她顿了顿,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空白,“别把孩子弄丢了。”

话音落下,宋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厚重的橡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关闭,隔绝了光亮,也隔绝了声响。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尘埃在光束里无声地漂浮。

顾佳僵在原地,如同被冻结。宋倩最后那句话,冰冷刺骨,带着洞穿世事的警告,更像一句谶语。

她赢了。这场用尊严和未知代价换来的战役里,她为儿子抢到了那张珍贵的入场券。然而,狂喜之后,是更深更沉的茫然和冰冷的空洞感。她低头看向会议桌上那份代表着儿子未来的文件夹——那里面夹着的那张被涂黑的父亲画像,像一道狰狞的伤口。

门开了,门后是张池那双深渊般的眼睛。

而她,已经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张名片冰冷的棱角和那截粉笔粗糙的粉末感。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