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永劫诡境 > 第23章 破镜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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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玉碎片忽然跃动,刺目的青黑光从石板缝里夺空冲起,带着尖锐的鸣响在戏楼残影间劈下一道惊雷。

林小叶下意识抬手捂脸,却见指缝间渗出墨绿的尸斑——指肚已难以弯曲,皮肉仿佛被什么阴凉的东西盘绕着拉扯,冷汗自额角渗出。她死死盯住眼前那张傩戏假面,这张历经百年血祭、油彩剥落斑驳的面具,已将她生生地从幻觉边缘拉回。她能清楚感受到血脉在每一根指节下震颤,一道微弱却极其真实的悸动,在混乱幻象里带着极为微妙的真实回响。

隔着薄如蝉翼的镜面,吉光片羽般的场景还在流转——青铜大门下,血祭队列、灵魂倒悬、诡命之书在烈火中翻飞的片段。她仿佛一只笼中鸟,在剧情轮回中看见自己的过去,亦是他人的未来。她突然意识到:骨塔所循环的历史,并非单纯重复,而是另有一条层层叠嵌、轮回倒置的命运锁链,将每一个进入者都缚于其中。

这一刻,林小叶眼中蓦然一亮,瞥见特木而正挣扎着低头——苍狼瞳下,隐现微微裂痕。他的身影在碎裂光芒中分明飘忽不定;另一边,季火邪的面色冷峻,站在两重虚实交界的光幕旁,一手握住劫玉碎片,身侧的业火符箓已燃成碧蓝火舌。

“退开!”季火邪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强行压抑的嘶吼。

骨塔的空间壁垒仿佛终于承受不住压力。那条遍布尸骨和神秘铭文的塔壁骤然龟裂,一道道冰冷的寒雾如蛇缠绕,顺着每一处裂隙钻进来,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武田鬼诸匍匐在地,双手死死抱着血饮刀,指节发白,喘息声变得粗重。刀鞘中隐隐传来鬼啸,百鬼的影像层层叠加,挣扎着,一次次靠近他即将崩断的神智。

“……都到这一步了,你们还做什么戏?”他喉头溢出干涩笑意,声音比过往更低哑。

“不是做戏。”林小叶几乎咬碎后槽牙,她敛眉吞下喉头的血腥味,扫一眼自己的双手,那一条条尸斑此刻已延伸到锁骨,如燃尽后的白炭。她强撑着将傩戏假面扣上脸颊——一瞬间,那些嘈杂的幻境、血祭残影,于破碎的镜像间折射出真实之光。

假面之下,她看见:塔心深处,有一座宏大的血祭法阵中,失去脸庞的人一次次被新的人顶替,命数轨迹随之被重写;诡命之书的羊皮在烈火中自燃化骨,新的契约悄然落下,又被封入劫玉裂隙。

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剧痛如蚀骨毒蛇蜿蜒全身。林小叶想尖叫,却发现喉头只能发出黯哑的低鸣。她用尽余力,咬紧牙关,将意念死死扣在这一刻现出的命运裂痕处——她看清了:骨塔之轮回,是以“不完美身份交换”为代价,强迫所有闯入者在幻象与现实间反复试炼其欲望、执念、背叛与救赎的极限。若无一人愿意自我牺牲,这场循环便不会结束。

“快……把劫玉碎片拿到镜面中央!”她的声音像是从肺腑深处被撕裂出来,又像隔着千年死气,传到季火邪的耳中。

季火邪闻言,衣袂下的鳞纹飞速攀爬,左臂生生扭曲出爬行的暗青。沧龙之力被强行唤醒,每迈出一步,空气都燃烧成幽蓝火光。他的左眼迸射出凛然的冷意,将劫玉碎片,高高举向香火戏楼的镜面。

那一刻,镜面背后的幻象顷刻瓦解,一切虚实、身份与本能叠加的混乱也被拖拽着撕裂。季火邪身躯剧颤,眼底浮现短暂的恐惧——那是骨塔自降以来,最真实的,对被吞噬、被消解自我、被永劫操控的恐惧。

他咬碎自己的业火符箓,将沧龙未央的怒意压制到极限,冷声开口:“幻象不过是畏惧的投影。从今以后,我只燃余生业火,只为自己的执念逆转!”

随着话音落下,劫玉碎片倏然割破指尖,鲜血滴落,一只巨大的龙影自季火邪背后浮现。狂怒的业火统摄塔心,烈焰穿透层层虚实,将破碎的镜面贯穿。

空间剧烈震荡,塔壁龟裂处飞溅出无数碎石,一道人影从阴影中踉跄窜出。林小叶瘫倒在地,脸上尸斑骤然蔓延,唇角蜷起微微苦笑。她以幻灭的清醒,望向此刻所有人的眸光——恍若初见。

加叶兰已然恢复身形,呼吸急促。她右手死死攥着摄魂铃,指节间隐约渗出鲜血。但她依旧宁静,眸光从季火邪到林小叶,最后在武田鬼诸肩头停驻。

“业火之中,谁的魂魄真正无恙?”她喃喃,铃声未响,却仿佛已为自己折去了最后一寸寿元。

特木而拖着受创的身体,苍狼瞳恢复了部分清明。空间再度稳定,他目光扫过破碎的塔心,缓缓道:“骨塔的循环短暂崩裂,但真正的魂门……尚未被我们找到。”

所有人都沉默了数息。那种隔膜与疏离,在经历殊死幻境、身份互换的洗礼后,终于被彼此救援、牺牲的片刻短暂打破。四人的影子靠得更近一些,挣脱了幻象的粗链,却带着难以愈合的伤痕。

“你没事吧?”季火邪蹲下,指腹摩挲着林小叶干涸的尸斑,漠然的表情下掩着一丝藏不住的担忧。

林小叶咬着剧痛,努力露出一丝微笑:“比起真正死一次,这算小意思……倒是你好像比我还像半个活人。业火君。”

季火邪没说话,只冷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劫玉碎片。空气里余韵未绝,塔心的镜面已碎,裂痕中渗出未知的阴影,仿佛在等待新的抉择。

武田鬼诸缓缓托起血饮刀,那百鬼的呢喃已缩回刀鞘。他的呼吸缓下来,眼角那缕倔强的傲气依然在。黑黝刀身上映出自己的倒影——镜像扭曲,却是前所未有的真实。

他低声道:“枷锁破了新的一道,但百鬼还活着。下层,有我该斩的东西。”

加叶兰轻轻一晃摄魂铃,声音柔和却坚定:“我们的魂魄,本就无法完好无损地走出骨塔。但真相之门,快要显现。”

特木而走到破碎的塔心,对着每个人点头。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北方荒野的风:“我祖辈曾言,魂门不在地上,也不在镜中。而在塔裂与魂裂之时,才有出现的机会。”

空气静止的片刻,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震荡。塔身倾斜,一扇新现的石门赫然自塔心裂隙中舒展开来。门上铭文闪动,流淌着血与火交织的光。

所有人下意识对视。背叛、救赎、牺牲与执念的迷雾隔阂,被那扇门后撕开一道口子。他们明白,在破镜之后,每个人的枷锁仍在,只是已经改了形状。

林小叶颤颤巍巍起身,眼角尸斑泛黑,却掩不住眼下那阵谨慎的明亮。

“趁它还没合拢一起。”她低声道。

他们四人缓步走向那石门,黑暗与光明错落在脚下。身影被拉长,纠缠进新的轮回之中,却也在彼此怀疑与信任破碎重组的碎片上,隐隐拼合出一条暂时通向魂门的道路。

塔心残垣里,镜面已碎,青蓝火舌沿着裂缝滴流不止。那一刻,骨塔之下仿佛生出另一重空间的回音,解不开的谜底在塔门深处发出了浅浅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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