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风裹着冰寒的灵气劈下时，林玄耳中嗡鸣。
他能清晰听见李天雄指尖骨节因用力而发出的脆响，看见对方眼中跳动的阴鸷——这是十年里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里的眼神，那些被泼脏水的清晨，被踹翻的药碗，还有林霜跪在外门广场受罚时，这人背着手冷笑的模样。
哥！林霜的哭腔被掌风撕碎。
林玄喉间泛起甜腥，却不是恐惧。
混沌灵气在经脉里翻涌如活物，《九劫神体诀》的残卷在识海展开，那些晦涩的古字突然变得清晰：破茧者，当以血为墨，以骨为笔。他突然想起八岁那年，为护妹妹挡下的那一记重踢，当时经脉寸断的剧痛与此刻的灼热竟重叠在一起——原来所有的伤，都是为今日破封留的缺口。
砰！
李天雄的手掌结结实实拍在林玄胸口。
围观的外门弟子哄笑刚起，突然卡在喉咙里。
执法长老的玄铁护腕裂开蛛网纹，掌心渗出鲜血。
林玄却连退都没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淡金色光纹顺着锁骨蔓延至脖颈，像活过来的龙鳞，将那足以震碎灵武境修士丹田的掌力，生生卸成了绕指柔。
这...这不可能！李天雄踉跄后退两步，玄色道袍被自己的灵气掀得猎猎作响。
他分明用了玄武境三重的力道，怎么会
林玄缓缓抬头。
他的眼尾还泛着红，可眼底的浑浊却被混沌灵气洗得透亮，像淬了星火的黑曜石：李长老刚才说，要废我修为？
放肆！李天雄甩袖震碎掌心血珠，腰间执法鞭唰地抽出，玄铁鞭身缠着三道雷纹——这是只有内门长老才能持有的镇邪鞭，专破修士护体灵气。杂役敢对长老动手，按门规当斩！
林玄看着那道劈来的黑芒，突然笑了。
十年前他跪在藏书阁扫落叶时，总听见弟子们议论执法堂的镇邪鞭如何厉害；三年前林霜被诬陷偷灵药，他跪了三天三夜求见长老，得到的回复是杂役也配谈规矩。
此刻这鞭子带着风声抽来，他却看清了鞭身刻着的青玄二字——多讽刺，这维护宗门秩序的利器，从来只抽向无权无势的蝼蚁。
喝！
他抬手。
混沌灵气顺着指尖涌出，在掌心凝成半透明的盾。
镇邪鞭抽在盾上，炸出刺目蓝光，却连盾面都没破。
林玄往前一步，盾面骤然收缩成拳，直接砸在李天雄持鞭的手腕上。
咔嚓！
骨头碎裂声比鞭响更清晰。
李天雄的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镇邪鞭当啷坠地，他痛得冷汗直冒，却仍硬撑着扬起另一只手：执法堂弟子听令，给我拿下...
够了。林玄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他越过李天雄，看向人群里缩成一团的林霜。
妹妹的月白裙角沾着泥，发间那支他用木片削的簪子歪在耳后——那是去年她生辰时，他偷偷攒了三个月的灵米换的。
此刻她正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泥里，却强撑着没哭出声。
林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炸开。
他一步跨到李天雄面前，后者本能地想退，却被他扣住肩膀按在地上。
你说我修炼无成？林玄蹲下来，拇指碾过李天雄额角的冷汗，你说我是废物？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像淬了冰的刀锋，你说我妹妹偷灵药时，可曾查过？
那瓶驻颜丹，是你夫人让亲卫塞进她药篓的吧？
李天雄瞳孔骤缩。
围观的弟子们倒吸冷气。
有人认出林霜是上个月被当众罚跪的外门弟子，有人想起三天前执法堂通报的杂役之妹偷窃案——原来背后竟有这种算计？
你...你血口喷人！李天雄脖颈青筋暴起。
是不是血口喷人，去问你夫人房里的丫鬟。林玄松开手，指腹擦过自己掌心的光纹，不过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下次，还敢动我妹妹么？
我...我是执法长老！李天雄捂着手腕爬起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敢伤我，青玄宗不会容你...
青玄宗容不容我，要看我有没有本事。林玄转身走向林霜，路过镇邪鞭时，脚尖轻轻一挑。
玄铁鞭嗖地插入他脚边的青石板，没入三寸——这是只有地武境修士才能做到的力道。
人群瞬间安静。
林霜终于绷不住，哭着扑进他怀里：哥，他们说你是废物，说我有这样的哥哥活该被欺...我不敢信，我就知道你不是...
林玄摸着她发顶，掌心的光纹温柔地避开她的皮肤。
十年了，他终于能挺直腰杆，让妹妹靠在他怀里。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以后不会了。
霜儿，哥的修为，从来都不是废物。
林玄！
人群外突然传来冷喝。
林玄抬头，看见洛轻舞抱着长剑挤进来。
她月白剑穗上的银铃被挤得乱响，眉峰紧蹙：你当青玄宗是菜市场？
当执法长老是什么阿猫阿狗？
但她的话尾却弱了下去。
因为她看见林玄眼底的光——那是她在藏剑峰顶尖弟子眼里都没见过的锋芒，像被压在石下十年的剑，终于见了天日。
林玄对她点点头，又看向人群里窃窃私语的弟子们。
他牵起林霜的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扩散开：今日我林玄立誓，青玄宗内，再无人能欺我妹妹。
说罢，他拉着林霜穿过人群。
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他刚才那手...是灵武境几重？我怎么感觉比内门大弟子还强？听说他在藏书阁当杂役十年，莫不是...藏拙？
李天雄捂着断腕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他摸出怀里的传讯玉符，指尖发抖——必须立刻禀告大长老，这杂役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可当他抬头时，却发现广场上的弟子看他的眼神变了，带着几分怜悯，几分不屑。
走！他怒吼着甩袖，却踉跄了一下。
镇邪鞭还插在青石板里，像一根刺，扎进他的尊严里。
暮色漫上青玄宗的飞檐时，林玄推开了藏书阁后的小木屋。
这是他和林霜住了五年的地方，竹窗漏风，土炕发硬，可此刻却比任何仙府都温暖。
林霜蹲在灶前生火，火光映得她脸红红：哥，我去后山采了野菌，煮碗汤给你补补。她转身时，发间的木簪闪了闪——那支他亲手削的簪子，她竟一直戴着。
林玄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识海里的签到空间突然泛起微光，十二道金门上的纹路亮了些。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混沌灵气的热意——今日只是开始，他要让所有欺辱过妹妹的人，都付出代价。
哥？林霜回头，见他发呆，眼睛弯成月牙，发什么呆呀，汤快好了。
林玄笑了，走过去帮她添柴。
窗外的暮色越来越浓，远处传来晚钟的清响。
他想起签到空间里的提示：明日签到可获得混沌剑胚。
总有一天，他要握着那把剑，站在青玄宗最高处，告诉所有人——
林玄，从不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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