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枕上囚:权臣的替身娇妻 > 第三章 血诏惊鸾·璇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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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土的腥气,混杂着铁锈般的冷硬血腥味,如同无数冰冷的小针,直刺鼻腔深处。沈清辞几乎是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完全非人的力量拖拽着跌入那无边黑暗的。左腕传来刺骨的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生铁巨钳死死夹住,坚硬冰冷的指骨陷入她的皮肉之下,压迫着她纤细的腕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那濒临断裂的声响在死寂的地底异常清晰,敲打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冰冷的泥浆混着锐利碎石,毫不留情地灌进她的领口,碾磨着肌肤,后背狠狠撞上某种巨大、坚硬、布满棱角的硬物,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喉头涌上强烈的腥甜

“呃——!”

剧痛撕扯着神经,视线被黑暗与碎泥蒙蔽。混乱中,她感到那枯爪拖着她的断腕,将她的身体残忍地甩向一侧冰冷的砖壁。

“噗嗤!”一声闷响,钝痛从后脑传来,黏腻温热的液体迅速浸湿了发髻。一滴粘稠的血珠,正正地滴落在那块冰冷巨物的表面。几乎是同时,那血滴落脚之处,一点幽蓝的磷火“嗤”地燃起,继而如同瘟疫般快速蔓延开去,从一个碎裂的、深埋于泥土的陶瓮中喷射而出,瞬间照亮了这方狭小的、令人窒息的密闭空间。

光怪陆离的蓝光下,四具身披前朝制式重甲的森森白骨,以一种诡异的朝圣姿态,屈膝跪拜在地。它们空洞的头颅低垂,朝向中央一座半陷在淤泥中的青玉台。它们的甲胄陈旧腐朽,连接处的牛皮早已化作尘土,只留下黯淡的金属片和暴露在外的森森肋骨。它们抬起的那嶙峋臂骨,共同托举着一个布满诡异纹路的鎏金方匣。而沈清辞的后脑,正撞在其中一条从青玉台垂下、粗如儿臂的玄铁锁链上。那锁链冰冷刺骨,其上阴刻的、极为隐蔽的梅花暗纹,在幽蓝磷光映衬下,如同带血的烙印,深深烫进她的眼底。

沈清辞的心脏骤然停止了一瞬,连腕骨的剧痛都暂时被遗忘。

这暗纹!她绝不可能认错!这与她贴身收藏、母亲咽气前死死攥在手中、最后交给她,如今正藏于她怀中夹层里的那半截断锁——上面的暗纹,竟分毫不差,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寒意与巨大的谜团瞬间攫住了她。是这地宫在等待这把钥匙?还是母亲的死,与这不见天日的地底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半截断锁,是她娘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塞给她的东西,用布包着,上面全是暗红的干涸血迹和指印。她娘说……什么?那时她太痛了,只记得娘嘴唇翕动,嘶哑着“锁……匣子……命……”几个破碎的字眼,眼睛瞪得极大,带着无尽的悲与一种她当时不懂的急迫,就那么断了气。

寒意如附骨之蛆,沿着脊椎攀升。她强忍着脑后的震荡和左腕几乎碎裂的剧痛,艰难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摸索向怀中夹层最里处。冷汗混着泥血黏在脸上,手指因为剧痛和寒冷有些不听使唤。她咬着下唇,唇齿间都是咸腥的铁锈味,指尖终于触到那块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金属——那半截青铜断锁。

几乎在她取出断锁的刹那,她注意到那托举着鎏金匣的一具高大白骨,那深陷的胸骨之间,似乎并非空无一物。在幽蓝光线下,那里隐隐折射出一点黯淡的、与周围骨骼完全不同的金属光泽。那形状——像一个凹陷的锁孔!

心跳如擂鼓。生或死,真相或更深的泥沼,就在这一线之间。恐惧让她手指微微发颤,但她别无选择。她猛地挣动被枯爪锁死的左腕,换来一阵几乎要昏厥的剧痛和枯爪更深的嵌入。但她成功地将身体朝那白骨的方向拱过去一小步。

就在她的指尖距离那白骨胸骨锁孔还有一寸之时,异变陡生!

“呃——!”

那一直死死攥着她左腕、如同刑具般的枯爪,竟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般的声响。它猛地发力,并非攻击,而是拖着她再次向前狠狠一甩!巨大的惯性让沈清辞整个身体无法控制地撞向那具高大的白骨。她的右臂下意识地护住要害,那拿着断锁的右手正正地、带着全身的力量,将半截断锁砸入了白骨胸骨间的凹陷!

“喀嚓!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齿轮骤然咬合发出的震鸣在地底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并非是锁舌弹开的清脆之音,更像是千年的锈蚀被强行激活的沉闷回响。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以白骨胸骨处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沈清辞清晰地感觉到,手中那冰冷的半截断锁,在与凹槽契合的瞬间,微微旋转了一下,锁齿内里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凸起被精准地压下。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

那具托举着鎏金匣的高大骨架,猛地剧烈震颤起来。构成它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发出“咯咯咯”细小而密集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力量正在由内而外将其拆解。在幽蓝磷火跳跃的光线下,沈清辞惊骇地看着这尊前朝武士的遗骸,在剧烈的、如同癫痫般的抖动中,开始解体!

臂骨、肋骨、椎骨……一块块、一段段森白的骨头,像是被赋予了诡异的生命,脱离主体,悬浮在半空,如同被风暴席卷的乱石,疯狂地旋转重组!那景象,如同炼狱中上演的死灵之舞,带着绝对的静默与绝对的可怖。几块尖锐的碎骨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刮出细细的血痕。

三百零六块!她脑中自动浮现这个数字——这是人身骨头的总数!它们在空中狂舞数息,速度之快几乎拉出白色的残影,最终如同被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向地面,但并未落地。

它们竟然在那冰冷的、湿漉漉的青玉台上方,精确地、严丝合缝地重新组合成一个平面的、巨大的人形图案!

当最后一个骨头碎片归位,幽蓝的磷火似乎都为之一亮,将整个图案清晰地照亮。

青玉台上,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由白骨碎片勾勒。最让人灵魂战栗的是,那图形位于肩胛骨与锁骨之间的位置——赫然是一个由骨骼碎片精心拼合而成的、栩栩如生的火焰形图案,那火焰的形状、扭曲的弧度、甚至细微的纹理……沈清辞只觉得后颈一股寒气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连灵魂都为之冻结!她甚至不需要低头去看

那个刺在她自己右肩后方的、如同烙印般跟随她十七年、伴随她每次沐浴都带来冰冷触感的火焰形胎记——就是缩小了无数倍的它!分毫不差

这是……璇玑锁心阵?传说中早已失传、以骨肉血脉为引、锁存惊天隐秘的前朝禁忌之阵?!

巨大的惊骇和强烈的被窥视感,让沈清辞寒毛倒竖!

“轰——!!!”

就在她心神剧震,脑中一片空白之际,铁门外,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伴随着狂乱扭曲的尖叫猛地刺穿了厚重的黑暗与死寂!那是严嬷嬷的声音,却尖锐、癫狂,如同恶鬼在地狱深处发出的号叫:“放箭!快放箭!锁心阵现世了!她在亵渎前朝神后的宝匣!烧——烧掉她!把这洞窟连着她这个前朝余孽一起烧成灰!!!火油!倒火油啊!!!”

那嘶吼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冰冷的空气,带着彻底的疯狂和毁灭一切的恶毒

地宫穹顶那巨大铁栅轰然开启的巨响如同死神的咆哮!

炽热的气浪裹挟着浓重刺鼻、令人作呕的黑色油烟,如同地狱倾覆的帷幕,瞬间从头顶倾泻而下。那刺鼻的味道混合着硫磺与焦尸般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瞬间堵塞了呼吸。视线骤然被高温烟雾扭曲,灼热感炙烤着皮肤。无数的火星、燃烧滴落的粘稠油块,噼啪作响,带着毁灭的气息坠落,有几滴溅在她的衣摆,立刻烧穿布料,带来钻心的灼痛

“死神”!

沈清辞瞳孔骤缩。强烈的求生本能压倒了巨大的震撼和恐惧。她几乎是在那铁闸开启的瞬间,如同被火舌舔伤的野兽,爆发出全身仅存的力量!脚下淤泥湿滑,左腕撕裂般的剧痛让她身形踉跄,她顾不得许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那青玉台上白骨拼成的火焰胎记扑去,那图案中凶险叵测?还是唯一生路?她不知道!但严嬷嬷那撕心裂肺的“亵渎宝匣”、“前朝余孽”的嘶吼,此刻却成了最清晰的指引——这诡异的阵法、这白骨拼出的胎记、这被严密守护的鎏金匣,是她身世之秘的核心也是她唯一的筹码,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玉台上,那被拼合火焰胎记的位置正对着她的肩胛。冰冷的骨骼碎片硌着她的皮肉,带来一种奇异的、如同被血脉召唤的刺麻感。同时,她清楚地感到自己后背猛地撞开了一个突起的、坚硬的物件——那似乎是一个隐藏在青玉台体内部的暗钮

“轰隆——!!!”

地底深处,再次传来比上方火油倾泻更沉闷、更震撼的巨响!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翻滚。淤泥浑浊的水波掀起恶臭的浪潮

就在青玉台前一步之遥的位置,那浸满油污腐泥的地面竟突然裂开无数道蜿蜒曲折的蛛网般的缝隙!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深处传来,泥土和浊水被下方涌上的巨大力量强行排开、挤压、喷溅

一座由森然白骨、冰冷玄铁混合铸造的古怪基座,正如同墓穴里爬出的怪物脊背,带着铁锈、烂泥和千年阴寒之气,破开湿冷的地面,沉重地升起!基座顶端并非平整,而是向内凹陷形成一个深槽。在它完全升起的瞬间,槽壁陡然如同莲花般绽开!

嗖!嗖!嗖!嗖!

破空尖啸声连成一片,刺得人耳膜生疼!三百道冷冽的寒芒从那绽开的莲花底座中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般暴射而出,是银针,细如牛毛,针尖在幽蓝磷火下折射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幽蓝色泽——淬毒,它们的目标无比精准,直指扑在青玉台上的沈清辞周身要害!暴雨梨花,避无可避!死亡的阴云瞬间笼罩,比上方的火油更致命,就在那铺天盖地的淬毒银针离她的脊背、后颈、后脑只剩不到半尺距离的刹那间——

“嗡!”

空气中陡然传来一阵奇异的、仿佛低音号角吹响的嗡鸣,低沉而具有穿透力,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拉长那三百根急如星火的淬毒银针,在距离沈清辞身体要害仅差毫厘的地方,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韧性极强的墙壁,针尖剧烈地颤抖着,划出无数细小混乱的蓝色轨迹,却无论如何再无法向前推进半分,像是被无形的线吊住的毒蜂,凝滞在充满硝烟和死亡气息的空气之中

蓝莹莹的针尖,密密麻麻地悬浮在她身后上方,那幽冷的光点,在火光与磷火的映照下,竟清晰地在她身前投射出了一片诡异的、微微晃动的巨大光幕!

光幕的核心,并非是她眼前的青玉台或白骨拼图,而是那张被她压在身下、紧紧攥在手中、刚刚从她怀中跌出半幅的明黄帛书,正是那帛书,如同一块磁石,牢牢吸附住了这些致命暗器,帛书本身材质特殊,似乎对某种能量或金属有着奇异的排斥和吸附力,悬浮的针尖散发出的蓝光,正穿透帛书的背面,那些密密麻麻、如微尘般细小的蝇头小楷——原本凭肉眼绝难看清的字迹,此刻被这幽蓝的针光映照,如同被水浸泡般,清晰无比地显现在帛书背面,并被投影到沈清辞面前的空气光幕之中

这简直是一场阴森诡异的幻影投映,光幕上,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官衔、时间……流水般显现

“兵部侍郎……正三品……开庆十七年九月……收赝品《璇玑残图》一页……白银五千两……”

“大理寺少卿……从四品上……开庆二十年正月……经手残图验证……获京郊良田百亩……”

“北地督粮道……正四品……开庆十八年……截留璇玑图线索密报……黄金千两……”

这是一份名单,一份详尽到令人恐惧的、记录着二十多年来,所有与那件神秘赝品《璇玑图》有过接触、交易的朝堂重臣名录,收受时间、地点、官职、获赠财物……一笔笔,触目惊心,这哪里是璇玑图?这分明是用伪作编织的一张笼罩大半个朝堂的、黑色的利益巨网!用一件前朝遗宝的伪作,织就的控制与腐败之网

血诏!血诏背面的“蝇头小楷”!这字迹……沈清辞心脏狂跳,死死盯着光幕。这字体工整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圆融秀雅,正是她娘亲从小习字时极为擅长的馆阁体笔锋,只是更遅劲、更冷硬,是娘亲!是娘亲亲手写下的这桩桩罪恶!

“噗!”

就在她心神被这惊世名单摄住的刹那,三声极其尖锐、短促,几乎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刺耳膜,那声音带着致命的穿透力,比那些悬停的银针破空声更凶戾、更暴戾

“叮!叮!叮!”

三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金石碰撞声,炸响在沈清辞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火光碎石飞溅!沉重的火星和碎裂的岩石渣滓扑簌簌砸落在她的脖颈、后背上,灼热刺痛,三支通体幽黑、泛着乌光、足有儿臂粗细、形似巨型钢钉般的凶器,正正钉在她头颅上方的石壁深处,钉尾因巨大的力量还在猛烈震颤,发出“嗡嗡”的余音,碎石粉末缓缓落下。钉尖入石深达数寸

这是……透骨钉,军阵上专破重甲的凶器,沾之即死,浓烈的血腥气与铁锈味,裹挟着一股强大、冰冷、如同破闸猛兽般的杀戮气息,如同飓风般猛地灌入这方小小的地穴,几乎冲散了弥漫的黑烟与毒雾

一道身影,挟着无匹的凶煞之气,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撞碎、撞塌了那扇厚实沉重的、正在不断倾泻滚烫火油的铁栅

火星四溅,扭曲变形的巨大铁块轰然倒塌,砸入淤泥中。铁屑、碎石、滚烫的油滴像爆炸般向四周喷射

来人身着玄甲。但那原本在灯下可鉴的玄色重甲,此刻如同在血池中浸泡过一般,每一片甲叶的缝隙都在向下滴淌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浓重的血腥味甚至盖过了火油的味道。头盔不知去向,散乱的墨色长发黏在布满血迹和尘灰的脸上,几道狰狞的伤口翻卷着皮肉,其中一道从额头划至眉骨,血流淌过一只眼睛,让那眼瞳在血污之后,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暴虐的寒光。最令人窒息的不是他一身血污,而是他左手倒提着一柄滴血的长剑,而在那寒光四溢的剑尖之上——赫然挑着一个圆滚滚、毛发散乱、面目扭曲僵硬的物事,是头颅!严嬷嬷的头颅!

她浑浊的老眼圆睁着,至死凝结着无比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断颈处的鲜血顺着冰冷的剑锋一滴一滴砸落在泥浆里,溅开小小的红黑色花朵

裴砚!只有此刻的裴砚,才真正配得上修罗之名!他每一步落下,浸透血液的军靴都在淤泥中留下一个暗红的印记,那浓烈到实质化的煞气,连上方泼洒的火油烈焰似乎都为之稍逊。他血红的独眼死死锁住青玉台上的沈清辞,如同锁定猎物的凶兽。但当他的视线越过她肩头,触及她手中那半截明黄帛书上触目惊心的朱砂印玺——那方象征着至尊权柄、此刻却如凝固血块的龙纹印记时,他满是暴戾杀意的瞳孔骤然紧缩,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沈清辞!”他的声音粗粝嘶哑,像是砂纸刮过铁器,带着毫不掩饰的、近乎摧毁一切的杀机,“把妖后留下的东西给我!”

但沈清辞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巨大震惊,并非是针对严嬷嬷被斩杀的震惊,而是针对那份血诏,针对那份……他声称早就由苏菀“确认”过内容的伪诏!

机会!唯一的生机和撬开真相裂缝的可能就在他这瞬间的失神

“裴大人!”沈清辞强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和身体的剧痛,声音在火油燃烧的噼啪爆响中异常清晰,“妖后?苏菀姑娘告诉你……这上面写的,是沈玉瑶的名字吧?太子遗腹血脉?”

她把“遗腹血脉”四个字咬得极重,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目光死死盯着裴砚那张扭曲血污的脸。她的手,依旧死死压在那浮动着诡异名单投影的光幕血诏之上

裴砚的脚步猛地一顿。剑尖上严嬷嬷的头颅微微晃动,血珠滴落更快。他那只完好的、被血污覆盖下的眼睛深处,翻涌起巨大的惊疑,仿佛某种深信不疑的基石正在龟裂。

“……是又如何?”他嘶声回应,杀气不减,但握剑的手指却有一瞬间微不可查的紧绷,那并非蓄力,而是一种源于深处的震颤。

“呵……”沈清辞发出一声低低的笑,那笑声混在火油灼烧的声响里,诡异得令人心头发毛,“真是……情深意重啊!”

她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一直被那托举着鎏金匣的三具白骨遗骸簇拥着、也被她下意识带在身旁青玉台边缘的鎏金千机匣,似乎是受她嘲讽情绪与血诏气息的双重引动,内部猛地爆发出一连串密集如珠落玉盘的、细微而急促的机括弹动声!

“嗒!嗒嗒嗒嗒——叮!”

最后一声清越的金属撞击格外清脆。

只见那匣体上方代表眼睛的两个圆形宝石饰物骤然红光大盛!如同两颗被点燃的血眸!伴随着这红光,匣子前端那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线条优美的青铜鸾鸟头部,鸟喙猛地张开!

一卷质地更为古旧坚韧、带着岁月沉淀暗黄、边缘已被损毁烧灼过半的羊皮卷轴,无声地从鸟喙中滑落出来,瞬间展开!

“哗啦——”

半幅清晰无比的、标注着复杂星位与建筑布局的阵图呈现于沈清辞眼前!

阵眼核心,笔锋冷峻地标注着两个字——裴府!

而就在她目光扫到阵图边缘、靠近图轴末端、那仅有几笔勾画的“书房”区域侧旁空白处,赫然写着两个被浓重朱砂圈点的小字!

苏菀!

鲜红如血的笔画!那颜色,竟与血诏上的印玺朱砂如此相似,仿佛刚刚蘸血写下!那两个字,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沈清辞的记忆深处!

奶娘临死前那癫狂嘶哑、酒气熏天的哭喊猛地在她耳边炸响,比头顶倾泻的火油更灼人:

“二姑娘!你可知晓……当年你娘那花轿还没抬进沈府大门的夜里……咱们府上后院的祠堂……那些日夜不停、长明不灭的为沈家祖宗祈福的往生灯啊……全都……全都变成了……血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淌啊……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