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正在窗前修剪一株寒梅,琥珀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方才厨房那边说今日没准备我们的膳食,连热水都不给送了!”
剪刀“咔嚓”一声剪下一截枯枝,宋染嘴角微微扬起,“红萼那边的小厨房都备好了吧?”
老夫人这些手段,她前世可是没少领教,现在看来,竟然如此可笑。
琥珀得意地答道:“红萼姐都准备妥当了。奴婢之前都打听清楚了,这侯府的伙食,比起咱将军府,可是差远了呢!”
宋染轻笑一声,将剪下的梅枝插入瓶中:“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我,未免太天真了。”
她满意地看了看眼前得作品,“去告诉李嬷嬷,让她把咱们院里的月例银子提到侯府的两倍。”
琥珀眼睛一亮:“小姐是要……”
“既然他们不给咱们方便,那咱们就只能用银子求方便了。”宋染眸中闪过一丝锋芒,“记住,发月钱的时候,要当着其他下人的面。”
“你是说那个小贱人在自己院中建了小厨房?”
老夫人听完柳姨娘的禀报,手中的茶盏“砰”地砸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衣袖也浑然不觉。
“正是!”柳姨娘咬牙切齿道,“今儿个厨房的刘婆子说,那院子里飘出来的香气,竟是上好的牡丹寒鱼!咱们府里主子们都没吃上这样的好东西!”
老夫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好个小贱人,竟敢这般打老身的脸!”
王嬷嬷在一旁忿忿不平地说道:“老夫人,可不仅如此!她院子里下人的例钱也翻了倍。现在那些贱婢,一个个在府中可是神气得紧!”
“好!好!”老夫人心口一滞,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她那小厨房是何时建的?”
“回老夫人,”王嬷嬷压低声音,“听说是老夫人去她院子那一日便修好了,连院中用水都有人从三里之外的隐济寺送去的。想来那宋氏是早有准备了。”
“好个刁钻的贱人!”老夫人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扶手,“去!把族里的族老们都请过来!”
柳姨娘闻言一喜,连忙凑近道:“老夫人是想用族规惩治她?可那宋氏毕竟是将军府的嫡女,若是闹大了...”
老夫人咬牙切齿:“老身在这里吃苦,她却在院中逍遥快活,这是大不孝之罪!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保住那些嫁妆!”
谢家人丁稀薄,族中长者都住在侯府。因此不多时,老夫人便带着几名族老前往宋染的院子。
“小姐,今年这天气可比往年冷了不少呢。”琥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往炭炉里添了一块炭。
炭是上好的金丝炭,这么一小块差不多就是一两银子,烧起来不仅火力旺盛,而且没有异味。
宋染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拨弄着瓶中寒梅,听着院外渐近的脚步声,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绿枝匆匆进来,低声道:“小姐,老夫人带着族老们已经到院门口了。”
“让他们进来吧。”宋染慵懒起身,淡淡道,“我让你做的事做得如何了?”
绿枝低头答道:“小姐放心,已经安排好了。谢云祁今日在赌坊又输了五千两。这三日已经输了三万两了。”
“通知他们,可以收网了。”
宋染点点头,谢云祁之前虽然在外欠了不少赌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不至于让安平侯府伤筋动骨。
她要做的,是在压倒安平侯府的那根稻草上,再添一把柴。
三万两,再加上他之前欠下的五千两。这一次,她倒要看看,侯府要拿什么还!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夫人拄着紫檀木拐杖,带着几位族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柳姨娘和王嬷嬷跟在后面,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宋染不慌不忙带着琥珀几人迎了出去。
“宋氏!”老夫人一进门就厉声喝道,“你可知罪?”
宋染微微福身:“祖母这话从何说起?孙媳实在不明白。”
“休要在老身面前装糊涂!”老夫人重重敲了下拐杖,“私自建小厨房,违逆府规;擅自提高下人月例,扰乱府中规矩。你是不是以为嫁进侯府,这侯府就是你的了?”
宋染轻轻一笑,“祖母孙媳虽然不掌家,但也是侯府的主母。难道在自己院子里这些小事都做不了主?况且孙媳做这些,可没从府中公孥走半钱银子。”
老夫人脸色铁青,却也找不出半句话来驳斥。
至于之前说的大不孝,宋染花的是自己银子,如果此时她说出来,倒像她是来讨银子的一般,那便失了面子。
一名族老见老夫人无话可说,便站出来说道:“老夫人还在,你便是要做这些,总该知会老夫人一声的。你便是再放肆,这长幼尊卑的道理总该是要懂的。”
宋染垂眸,语气恭敬:“叔公说的是。不过……”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老夫人,“府中厨房这几日未曾准备我院里的膳食,连热水都未曾送来。这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以为侯府便是如此规矩呢!”
老夫人脸色一变:“胡说八道!府中何时短缺过你的用度?”
新妇刚进门,就传出这种事情,侯府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宋染不慌不忙地看向老夫人:“看来老夫人是被下人蒙蔽了。老夫人若不信,您可以问问我院中的人,这几日可有半粒米送到孙媳院中?”
这几日她不仅给院中的下人涨了月例,还添置了日用之物,况且她院中的伙食比侯府不知好了多少,所以大部分下人的心都已经向着她了。
她也知道院子里有老夫人的眼线,只是现在还没到动他们的时候。
“大概是少夫人新入府,下人疏忽了,还请少夫人不要见怪,老奴这就去查清楚。”王嬷嬷见形势不对,立即上前打圆场。
宋染微微一笑:“嬷嬷有心了。只要不是祖母的意思,那孙媳就放心了!”
老夫人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身何时亏待过你?”
宋染这一番话夹枪带棒,顿时让她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