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八零:从打遍乡野到国术 > 第三章 野拳鸣锣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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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晒谷场的青石板被日头晒得发烫,老槐树上的蝉鸣扯着嗓子叫,把空气都撕出了裂缝。

陈怀山站在场子中央,后背被汗浸透的粗布衫贴在身上。

他盯着五步外的老槐树,树皮上有道半指宽的裂痕——那是三天前他撞树时留下的。

此刻树下围了百来号人,王婶的蓝布衫在人堆里晃,李叔的旱烟味儿混着陈大牛的尖嗓子直往他鼻子里钻。

毛都没长齐,也敢挑战二狗哥?说话的是村东头张屠户家的二小子,手里攥着根狗尾巴草甩来甩去,上回见他挑水,扁担都压得直晃,这拳能有啥力道?

人群哄笑。

陈怀山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天前的夜,小兰蜷在土炕上,右腿的绷带渗着淡红,疼得直抽气:哥,我不疼。月光从破窗棂漏进来,照得她眼尾的泪珠子像碎玻璃。

他摸黑翻出爷爷留下的旧账本,用烧过的竹片在毛边纸上画歪歪扭扭的字——陈二狗,三日后晒谷场,我要跟你比拳。

来喽!人群突然炸开。

陈二狗晃着膀子从场口进来,黄胶鞋踢翻个装黄豆的箩筐,金灿灿的豆子滚得满地都是。

他身后跟着四个帮腔的,有两个胳膊上还刺着青虫似的文身,其中一个捡起块碎砖在掌心颠了颠,冲陈怀山挤眉弄眼。

陈二狗叉着腰笑,露出两颗熏黄的门牙:怀山兄弟,哥昨儿还说你老实,合着是闷声憋坏水儿呢?他拍了拍自己鼓起的肱二头肌,瞧见没?

县城武馆的刘教头说我这膀子能扛百斤,你这小身板......他突然收了笑,往前跨一步,今儿不是打擂,是找死!

陈怀山感觉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爷爷教拳时说的:打人先看步,步乱拳就散。目光扫过陈二狗的脚——左脚虚,右脚实,重心在右腿。

这是要扑的架势。

开始吧。陈怀山的声音像块磨过的石头,砸在喧闹的场子上。

陈二狗的拳头带起风声,直取面门。

围观的婆娘尖叫着往后缩,几个汉子踮着脚伸脖子。

陈怀山没躲,等拳头到了眼前三寸,突然矮身侧转,左肩擦着陈二狗的胳膊肘过去。

他想起昨晚在河边练的鹞子翻身,腰腹突然拧成一张弓,右肘狠狠撞向对方肋下。

咔嚓!

不是骨头碎的响,是陈二狗腰间挂的搪瓷缸子被撞飞了。

但陈二狗还是踉跄着退了三步,脸上的横肉直抖。

他低头看自己发红的肋部,又抬头看陈怀山——这小子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尖,哪还有半分从前唯唯诺诺的模样?

好!李叔的旱烟杆敲在青石板上,这步挪得利索!

那是!王婶的大嗓门压过蝉鸣,我就说怀山这三天没白撞树!

陈二狗的帮腔们不笑了。

那个玩碎砖的青年凑过来小声说:狗哥,这小子会使巧劲...

巧劲顶个屁!陈二狗抹了把脸,裤腰带上的钥匙串哗啦响,老子明劲中期,能被个野路子毛头小子压一头?他突然弓背塌腰,双拳护在胸前——这是县城武馆教的架势。

陈怀山盯着他的膝盖。

爷爷说过,明劲打透表皮,打人靠的是筋骨硬;可他练的是野路子,专找对方重心不稳的空子。

此刻陈二狗的膝盖微微发颤,呼吸声粗得像拉风箱——看来那半块砖的功夫,到底还是虚的。

再来!陈二狗吼着又扑上来。

陈怀山没退。

他左脚尖在青石板上碾出半道白痕,左手虚晃着引对方偏头,右手攥成拳,指节压得发白。

这一拳他在晒谷场练了十七遍,在河边练了二十九遍,每回都想象着打在推小兰下坡的人身上。

风掀起他的裤脚,露出小腿上青紫色的瘀痕——那是撞树桩时蹭的。

此刻阳光正照在他拳面上,把指缝里的血痂照得发亮。

陈二狗的拳头到了。

陈怀山没躲。

他感觉左肩被砸得生疼,但右手的拳已经送了出去,直取对方心口。

这一拳比他想象中慢。

陈二狗瞪圆了眼,本能地缩了下肚子。

拳头擦着他的衣襟过去,带起一片布絮。

围观的人哄声又起。

陈怀山却松了口气——他摸到了陈二狗的拳路。

这一拳虽没打实,可他看清了对方出拳时手肘会先抖半下,看清了对方收势时左脚会往回撤半步。

陈二狗抹了把汗,喘得像头老水牛:就这?就这?

陈怀山低头看自己发颤的右手。

他想起小兰今早塞给他的布包——里面是半块灶糖,用草纸包着,还带着妹妹手心的温度。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头时眼神更冷了。

第二回合,该他主动了。

陈怀山的脚尖在青石板上碾出的白痕还没被日头晒干,他已经动了。

这一回不是侧转避让,而是迎着陈二狗的拳锋往前半步。

他的左手虚晃得更急,像根被风吹乱的芦苇——这是故意的,他早看出陈二狗吃硬不吃软,越躲越要被骂缩头乌龟。

果然,陈二狗的右眼跟着左手偏了半寸,右肩下意识往上抬,露出腋下巴掌大的空档。

就是现在!陈怀山喉间滚出一声闷哼,右腿像根绷直的竹篙,从泥土里拔地而起。

这股子力道是在田埂挑粪练出来的——百斤粪桶压得腰杆发颤时,他就咬着牙想,哪天要把这股子狠劲砸在欺负小兰的人身上。

此刻他的右拳带着风,结结实实地砸在陈二狗腋下软肉上。

嗷!陈二狗像被踩了尾巴的狗,身子猛地一蜷。

他没想到这小子的拳头像块淬了水的生铁,看着瘦巴巴的,打在身上比张屠户杀猪的槌子还沉。

更要命的是陈怀山的脚,刚才那一步往前,竟恰好踩在他收势时回撤的左脚上——左脚被压住,右腿的劲就散了,整个人晃得像根被风吹歪的玉米秆。

好!李叔的旱烟杆敲得青石板直响,怀山这步踩得巧!

王婶挤到最前面,蓝布衫的袖口蹭着陈大牛的胳膊:瞧见没?

昨儿后半夜我去河边洗衣,还瞅见他在石头上练拳呢!

那拳风刮得芦苇叶子直打旋儿!

陈二狗的帮腔们不吭声了。

玩碎砖的青年攥着砖的手松了,碎砖啪嗒掉在地上;另一个刺青的摸着后颈,眼神直往场外飘——刚才陈怀山那拳,他在县城黑市拳场见过,是庄稼把式里最狠的田埂劲,专往人身上最吃疼的地儿钻。

陈二狗抹了把嘴角的涎水,脸上的横肉直抽。

他突然想起刘教头教的连环冲拳,可还没等拳头递出去,眼前就一花——陈怀山的左脚又动了,这回是往右侧滑半步,整个人像张被拉开的弓,左肩下沉,右拳却像箭似的窜了出去。

这是...虎形?陈怀山脑子里突然闪过半页发黄的拳谱。

三天前翻爷爷旧木箱时,他在箱底摸出块油布,里面裹着半张毛边纸,墨迹已经晕开,只隐约能看见虎形摆,胯先催,劲从地起几个字。

这三天他在晒谷场对着老槐树练,树皮下的裂痕就是这么来的——每回摆拳,他都想象自己是山里的大虫,要把欺负妹妹的恶狼撕成碎片。

此刻他的胯骨猛地一拧,像牛拉犁时绷直的缰绳。

这股子劲从脚底板窜上来,顺着腰腹往上顶,最后全砸在右拳上。

陈二狗只觉得眼前有团黑影扑过来,想躲时下巴已经挨了重重一记。

咚!

这声响比砸夯还沉。

陈二狗的后槽牙磕在舌头上,血沫子噗地喷出来。

他的身子像被抽了脊梁的麻袋,直挺挺往后倒,后脑勺砰地撞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灰尘。

全场静得能听见老槐树上蝉蜕掉壳的动静。

张屠户家二小子的狗尾巴草掉在地上,王婶举着的蒲扇停在半空,李叔的旱烟杆悬在离石板三寸的地方,火星子簌簌往下掉。

陈二狗的眼皮子直翻,右手捂着肿成发面馍的下巴,左腿还在抽搐——他想爬起来,可刚撑到膝盖,又咚地摔回地上。

晒谷场的青石板晒得发烫,烫得他后颈直冒汗,可更烫的是耳朵里嗡嗡的响声,还有周围人盯着他的眼神。

陈、陈怀山赢了?张屠户家二小子的声音发颤,狗哥明劲中期呢...咋就...

明劲中期?李叔吧嗒着旱烟,火星子映得他皱纹里都是笑,明劲中期的主儿能让个毛头小子压着打?

我看呐,刘教头教的那套花架子,还没怀山在田埂上摔出来的实在!

王婶噗嗤笑出声,蒲扇唰地摇起来:昨儿我给小兰送鸡蛋,瞅见怀山在院儿里练拳。

那架势,跟咱后山老猎户说的虎扑食似的,直教人心惊!

陈二狗终于挣扎着坐起来。

他望着围过来的人群,突然觉得嗓子眼里发苦——从前这些人见了他,哪个不是缩着脖子绕道走?

现在倒好,王婶的蓝布衫在眼前晃,李叔的旱烟味直往鼻子里钻,连张屠户家二小子都敢凑过来看他笑话。

走!他扯着嗓子吼,可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刺青青年赶紧过来扶,玩碎砖的弯腰去捡他的黄胶鞋。

陈二狗踉跄着往场外走,裤腰带上的钥匙串哗啦响,比他的脚步声还狼狈。

怀山!

一声轻唤从人堆里挤出来。

陈怀山转头,就见小兰扶着门框站在晒谷场边上。

她右腿的绷带裹得像根粗玉米,可眼睛亮得像山涧里的泉。

他突然想起今早妹妹塞给他的布包,半块灶糖还揣在裤兜里,草纸上沾着的体温,此刻正透过粗布衫烫着他的大腿。

哥,你真棒。小兰的声音轻,可陈怀山听得清楚。

他喉咙发紧,想笑,可嘴角刚往上翘,就被晒谷场的风刮得发酸。

日头偏西时,人群散了。

陈怀山蹲在老槐树下,用草叶擦着拳头上的血痂。

刚才那记摆拳太狠,指节蹭破了皮,血珠混着汗,在青石板上洇出个淡红的月牙。

怀山。李叔蹲下来,旱烟杆往他腿上戳了戳,明儿跟我上后山?

我昨儿挖药材,瞅见崖壁上有个洞,里头好像有块破布,写着字儿...他压低声音,说不定跟你爷爷的拳谱有关。

陈怀山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眼睛盯着后山方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他望着远处青灰色的山影,突然觉得后颈发紧——像是有双眼睛,正从山坳里望着他。

次日清晨五更,天还没亮透。

陈怀山背着竹编背篓站在院门口,背篓里装着镢头、粗绳,还有小兰塞的半块灶糖。

他抬头望向后山,晨雾像团没揉开的棉絮,裹着山顶的老松树。

山风卷着露水扑在脸上,他摸了摸裤兜里的半页拳谱,转身往山上走。

背篓的竹篾蹭着他的后背,发出沙沙的响。

这声响混着晨鸡的打鸣,混着山雀的扑棱,混着他越来越重的脚步声,往山坳深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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