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巨人国的土拨鼠，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向前。他穿着一身临时搞来的、不太合身的运动服，背上还斜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塞着冯宝宝“友情赞助”的几块干粮（硬的能当砖头）和一瓶矿泉水。
在他身前半步，是穿着哪都通标志性快递工装、戴着顶鸭舌帽的张楚岚。这小子努力想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甚至有点怂包的样子，但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里，不时闪过的精光，暴露了他内心的警惕和算计。
而在张楚岚旁边，就是永远扛着她的“本体”——那把铁锹的冯宝宝。她今天倒是没穿那件格子衬衫，换了件纯色T恤，依旧松松垮垮，眼神空茫地扫视着周围喧闹的人群，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只是扛着铁锹安静地走着。这副奇异的组合，加上周文这个画风格格不入的“挂件”，引得周围不少人投来或好奇、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
“我说宝儿姐，”张楚岚压低了声音，不动声色地侧过头，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周文，嘴角微微抽搐，“你确定这小子靠谱？来历不明，张嘴就……咳！”他及时刹住了车，显然对几天前某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秘密被当众爆出还心有余悸。
冯宝宝闻言，脚步没停，只是微微侧过脸，用她那标志性的、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瞥了张楚岚一眼。
“他有用。”她言简意赅，语气笃定得像在陈述“太阳从东边出来”这种真理。
“有用？”张楚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表情扭曲了一下，“他除了知道点不该知道的，还有啥用？当人肉沙包都嫌硌得慌！”他想起那天冯宝宝带着个泥人回来，张嘴就是那个惊天大秘密时，自己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窘迫。
“不知道。”冯宝宝回答得干脆利落，目光依旧直视前方，“徐四说咯，能说出那种秘密的，要么是真傻子，要么有点东西。先带着，不行再埋咯。”
她最后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晚上加个菜”。
周文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后颈窝的汗毛瞬间集体起立敬礼！他赶紧往前凑了凑，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无比诚恳、实则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笑容：
“张哥！宝儿姐说得对！我……我真有用！别看我这样，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帮上忙！真的！我……我运气特别好！”他一时情急，把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因果点”能力临时包装成了“运气好”。
张楚岚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他。运气好？运气好能被宝儿姐当死人埋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喧哗声浪陡然拔高了几分。许多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脸上带着兴奋、紧张或看好戏的神情。
“开始了开始了！”
“第一场！贾家村贾正亮，对阵散人周文！”
“周文？谁啊？没听过！”
“嘿，贾家村的御物术可不好惹，这小子惨咯！”
广播声混杂在嘈杂的人声中传来。
周文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碎裂，然后被一片惊恐的惨白取代。
“散人……周文？”他难以置信地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都在发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开什么国际玩笑？！第一场？！对手是那个能把飞刀玩出花、差点把张楚岚扎成刺猬的贾正亮？！他一个刚穿过来没几天、除了有个名字唬人的系统外啥也不会的纯种战五渣，上去不是送菜是什么？！
“宝…宝儿姐！张哥！”周文一把抓住张楚岚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救命啊！这签抽得也太离谱了吧？！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张楚岚被他抓得一趔趄，嫌弃地想甩开他的手，但看到周文那副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主要是怕他当众再爆出什么不该说的）。他皱着眉：“怕什么？打不过认输不就完了？罗天大醮又不是生死擂……”话虽这么说，但他看向场中的眼神也凝重了几分。贾家村的御物术，确实棘手。
冯宝宝扛着铁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快吓尿的周文，又看了看场地中央那个已经站定、穿着时髦运动服、脸上带着点桀骜不驯神色的红发青年——贾正亮。
“哦，要打咯。”她点点头，像是在确认一件既定流程，“打不过，我帮你埋他咯？”语气平淡得像在问“要不要帮你把垃圾倒了”。
周文：“……”宝儿姐，你的解决方式能不能稍微多样化一点？！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吐槽了。裁判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清晰地回荡在广场上空：
“选手周文，请立刻入场！超时视为弃权！”
弃权？弃权就意味着任务失败！系统那冷冰冰的“永久性物理埋藏”惩罚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周文浑身一激灵。
拼了！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赌徒般的决绝！他甩开张楚岚的胳膊，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用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姿态，拨开人群，踉踉跄跄地冲进了那片用简易绳索围起来的比赛场地中央。
场地是山间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地面夯实，四周挤满了看热闹的异人。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得地面微微发烫。
对面，贾正亮双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微微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周文，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笑意。他头发染成张扬的红色，几缕挑染的紫色在阳光下格外扎眼，耳钉闪闪发亮。
“呵，”贾正亮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你就是周文？哪冒出来的？看你这样子……”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扫过周文那身不合体的运动服和苍白的脸，“吓得腿软了吧？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省得一会儿我的‘宝贝们’在你身上开洞，怪难看的。”他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皮囊，里面隐隐传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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