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在殿顶站了半柱香。
袖中潮汐之心的热度从指尖漫到心口，北境方向的星子暗得更厉害了。
他摸了摸怀里揉皱的密信——风无痕说真界之门外有异动，冥渊说我们都是棋子，还有那两声来自地底的钟鸣，像两根细针扎在识海里。
东侧灵气乱了。他突然低喃。
玄黄界的地脉灵气向来如呼吸般平稳，此刻东边却像被搅乱的潭水，泛着浑浊的涟漪。
陈玄扯下玄色帝袍，换了件青布短打。
路过偏殿时敲了敲廊柱，三长两短。
半刻后，凌霄从阴影里闪出来，腰间巡察司的玄铁令牌泛着冷光。调集巡察司十二队，守住东西南北四门。陈玄把帝袍塞给他，别让人察觉。
凌霄点头，转身时带起一阵风。
御花园的月洞门挂着琉璃灯，陈玄放慢脚步，假装逗弄廊下的雪狮兽。
假山后掠过一道黑影，比夜还深，脚尖点过青石板竟没发出半分声响——这是刻意收敛了灵气波动。
他垂在身侧的手捏了个诀。
系统的鉴宝术在识海展开，那道影子顿时显了形：玄色劲装，面覆黑纱，左腕戴着串青铜骨珠，每颗珠子里都流转着幽蓝光芒——和虚界镜破碎时溢出的能量一模一样。
黑影在牡丹亭后停住，抬手按在青石墙上。
陈玄看见他指尖画出的符咒：暗红血线，勾着倒悬的星图，正是虚界门的开启阵纹。
玄黄斩！陈玄低喝。
一道金色剑气破空而出，在黑影身周凝成光茧。
黑影猛回头，黑纱被剑气掀落半角，露出右边脸颊——那皮肤泛着不似活人的青灰，像是被什么邪祟侵蚀过。
他挥出一掌，掌心竟爬出黑色藤蔓，缠向光茧。
陈玄冷笑。
左手结印，混沌钟的虚影在头顶显形，嗡鸣震碎藤蔓；右拳直接轰在光茧上。咔嚓一声，光茧裂开，黑影被震得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黑血。
谁派你来的？陈玄踩着他的手腕，玄铁靴底碾碎了他藏在袖中的短刃。
黑影咬碎舌尖。
陈玄眼疾手快，扣住他下巴，却只看见满嘴黑血——他早吞了毒囊。
陈玄扯下他颈间的玉牌，刻着的深渊之眼四个字还沾着血，烫得他指尖发疼。
冥渊说的棋局......陈玄捏紧玉牌，突然听见窗外有风声。
风无痕掀帘进来，发间的风羽翎子还滴着露水。真界之门外，有三十七个异族部落集结。他把一卷兽皮地图拍在桌上，他们的旗帜，和这玉牌上的纹路...
陈玄把玉牌丢过去。
风无痕的瞳孔猛地收缩：是深渊族的标记。三百年前被天道封印在虚界的......
押去地牢，用玄铁锁魂链锁死。陈玄打断他，让苏九儿带玄凤遗民去查所有外来使节的灵宠，宁清瑶调配百毒散，阮清歌......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让阿歌去看看月儿，别让她跟着操心。
话音刚落，殿门被推开。
苏九儿提着驯兽鞭，宁清瑶抱着丹炉，阮清歌捧着他的玄色帝袍，三人站成一排。
我们跟着你长大的。苏九儿晃了晃鞭子，要赶我们走？
宁清瑶把丹炉放在桌上：我炼了醒神丹，你昨夜喝多了。
阮清歌替他系好帝袍腰带：月儿在偏殿和水灵音公主玩，很安全。
陈玄望着三双眼睛，突然笑了。
他牵起三人的手，走到殿门前。
北境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远处又传来那声沉钟，这一次，他听清了——是咚，咚，咚，像心跳，又像倒计时。
他们已经来了。他把玉牌和兽皮地图塞进苏九儿手里，我们的时间......
报——
殿外传来巡察司的急报声。
陈玄转头，看见来报的弟子浑身是汗，玄色官服被烧出几个洞，焦味混着血腥味飘进来。
启禀天帝......弟子跪下来，苍梧山庄遗址......
陈玄抬手止住他。
他望着夜空中突然亮起的红光——在玄黄界最南边，像一朵烧红的云，正缓缓升上天空。
先去地牢。他对三女道，让凌霄带巡察司一队跟我来。
苏九儿捏紧玉牌：我去调玄凤卫。
宁清瑶把丹炉塞给阮清歌：我去配镇火丹。
阮清歌替他整理冠冕：我跟着你。
陈玄望着三人分头而去的背影，摸了摸袖中发烫的潮汐之心。
南边的红光越来越亮，照得他玄色帝袍上的玄黄纹都泛着金。
他抽出腰间的玄铁剑，剑鸣刺破夜空——这一次，他不会再当棋子。
走。他对跪在地上的弟子道，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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