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疤狼的地下拳场在午夜后仍泛着腥气,空气中浮动着汗、血与金属锈的味道。林昭蹲在后台角落,用破布擦着青铜锤上的血渍。指尖摩挲锤柄时,能感受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那是古老鼎文,被岁月侵蚀却依旧倔强地留存。
刚才那股混着铁锈和腐肉的气味还卡在喉咙里,像块滚烫的炭,他能听见看台方向传来的喧闹——那些赌徒举着金币尖叫,说什么“新手王能撑过三轮”“狼犬能把他撕成肉片”。声音刺耳如刮玻璃,夹杂着酒瓶砸地的脆响。
“林兄弟。”
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烟草燃烧后的焦味。林昭没回头,他认得这是暴牙李的喉音——那家伙总爱把星渊会的图腾藏在指甲缝里。此刻,他小拇指指甲盖下泛着暗紫,像凝固的淤血。
破布擦过锤柄时,他摸到了青铜鼎纹的凸起,这是从博物馆仓库顺来的老物件,表面包着的灰布早被血浸透了。布料摩擦掌心的触感粗糙而冰冷,仿佛握住了某种来自远古的诅咒。
“铁疤狼那老东西要你命。”暴牙李的影子罩下来,带着股劣质烟草味,“明儿的斗兽赛,三只狂化狼犬。”
林昭把锤子往怀里拢了拢,抬头时故意眯起眼:“李哥这是可怜我?”
暴牙李蹲下来,指甲在木桌上敲出轻响,节奏缓慢却压迫。林昭瞥见他小拇指指甲盖下泛着暗紫——和红娘子银链上的光色一样。
“那三只畜生吃了兴奋剂,能撑两分钟狂暴状态。”暴牙李的声音压得更低,“两分钟里,它们疼不疼都不知道,就知道咬。”
后台的油灯忽明忽暗,光影摇曳间映出暴牙李嘴角的疤,那是被辐射兽抓的,边缘还泛着青黑。林昭望着那道疤痕,想起三天前在暴牙李密室看到的影子——半开的眼睛,眼尾拖着鼎纹,和铁疤狼短刀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谢李哥提醒。”林昭挠了挠后颈,指腹蹭过衣领里的通行证,“就是我这腿……”他突然弯腰扯松护膝,褪色的布带“啪”地掉在地上。
小腿上一道旧伤疤露出来,从脚踝爬到膝盖,像条扭曲的蜈蚣。皮肤粗粝,结痂早已脱落,但每次碰到都会隐隐作痛。暴牙李的目光在伤疤上顿了顿,突然笑出声:“行啊,装得挺像。”他站起身,靴跟碾过地上的酒渍,“明儿擂台见。”
等暴牙李的脚步声消失,林昭弯腰捡起护膝。伤疤是真的——三年前被变异鼠群追进下水道,钢筋划的。但现在他蹲在阴影里,指节抵着青铜锤,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看台上的喧嚣。
死亡之眼在眼底发烫,他想起铁疤狼摔碎的酒坛,想起红娘子银链上渗出的紫光。“新手王总得再打一场。”
铁疤狼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林昭摸了摸腰间的短斧——这是从拳场杂物堆顺的,斧刃磨得发亮,寒光刺目。他盯着墙角的镜子,镜里的人叼着根草,嘴角还沾着血,可眼底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该你了。”
守卫踹开后台门,锈铁味混着狼嚎涌进来。林昭把护膝随便系上,故意让布带松松垮垮垂着。他走过通道时,听见看台上的哄笑——“瘸子要喂狗了!”“铁疤狼这局稳赚!”
擂台笼门“吱呀”打开的瞬间,林昭眯起眼。三只狼犬被铁笼锁在对面角落,皮毛泛着病态的红,眼球血丝密布。它们的胸脯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嘶鸣——暴牙李说的两分钟,现在刚开始。
“吼——!”
最左边的狼犬率先扑来。林昭的死亡之眼在瞬间开启,眼前闪过一片血雾——自己的咽喉被利齿穿透,血珠溅在笼网上。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动了,侧身滚向擂台角落,后背撞在铁柱上,金属撞击声沉闷而震颤。
狼犬的爪子擦着他的衣角划过,在笼网上抓出火星。火花迸溅的一瞬照亮了林昭的脸,汗水混合着血迹滑落。
“好!”看台上有人吹口哨,“瘸子还会躲?”林昭撑着铁柱站起来,护膝布带在腿边晃荡。
第二只狼犬从右侧包抄,第三只却压低身体,喉咙里发出低吼——这是要锁死他的退路。他盯着三只狼犬的腹部起伏,呼吸频率乱得像破钟——兴奋剂让它们的肌肉不受控地抽搐,可换气的间隙还在。
“就是现在!”
林昭突然跃上擂台边的绳索。狼犬的扑咬擦着他的鞋底掠过,他借绳索反弹之力踹出右腿,膝盖精准撞在中间那只狼犬的颈动脉上。狼犬发出闷哼,前爪一软栽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呜咽。
看台上的喧闹变了调。有人开始砸酒坛,有人扯着嗓子喊:“狼犬发狠啊!”
第三只狼犬的獠牙已经到了眼前。林昭翻身滚地,青铜锤砸向地面借力,锤头斜着挑向狼犬的下颌。“咔嚓”一声,狼犬的嘴被砸得歪向一边,血沫喷在他脸上。他抹了把脸,看见死亡之眼再次亮起——这只狼犬的死亡画面是脑门被贯穿。
“来!”
他握着青铜锤冲向最后一只还在抽搐的狼犬。那畜生突然暴起,后腿蹬地的瞬间,林昭看见自己后背被撕开的画面。他本能地侧身,可狼犬的速度比预判更快,利爪已经钩住了他的肩甲。
“叮——!”
一道银光擦着狼犬的耳朵飞过。林昭瞥见红娘子站在看台边缘,银链在她腕间晃动,最后一颗链珠泛着紫光。狼犬吃痛偏头,林昭趁机抽出腰间短斧,斧刃从下往上劈进它的颅骨。血花溅在笼网上,温热而黏腻。
看台上死寂了三秒,接着炸开山崩似的欢呼。林昭单膝跪地,短斧还插在狼犬头上。他抬头看向铁疤狼的位置——那家伙站在最高处,脸白得像张纸,手指捏着的酒坛裂了道缝,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淌。
“星渊初级任务令。”铁疤狼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鸭,他把羊皮卷扔下来,纸角沾着酒渍,“拿……拿着滚。”
林昭弯腰捡起任务令,指尖摸到上面的图腾——半开的眼睛,眼尾拖着鼎纹。他抬头看向铁疤狼,故意扯了扯松垮的护膝:“老板,今晚我请酒?”
铁疤狼的喉结动了动,突然转身摔门而去。他的短刀在转身时晃了一下,刀鞘上的图腾和任务令上的一模一样。
“林兄弟。”暴牙李不知何时出现在擂台边,他的小拇指指甲泛着暗紫,“听说联邦那边有个精英训练营,专门教狩灾者提升实战能力……”他顿了顿,“名额不多,我帮你留意着?”
林昭把任务令塞进衣领,对着暴牙李笑:“那就谢李哥了。”
后台的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来。林昭摸着肩上的爪痕,能感觉到血正透过衣服往外渗。但他盯着掌心的青铜锤,鼎纹在汗渍里泛着暖光——死亡之眼在眼底微微发烫,下一场,该他出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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