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制造局的汽笛声刺破晨雾时，林默正蹲在废铁堆里“研究”一块生锈的锅炉板。他嘴里叼着测绘铅笔，手指在板上划拉着歪歪扭扭的线条，活像个拾荒的小叫花子。可耳朵却竖着，听着隔壁工坊传来的脚步声——那是玄晶商会的人，靴底沾着城隍庙地宫的湿泥。
“林默！”沈千珏的怒吼隔着铁栅栏传来，他额角缠着绷带，正是上次被爆鸣罐炸的，“把泣血珠交出来，再把灵脉坐标画清楚，老子饶你不死！”
林默慢吞吞直起腰，手里还拎着块破铁板：“沈少您可吓死俺了，啥珠子啥坐标的，俺就是个测绘的……”他话没说完，脚下一滑，铁板“哐当”砸在地上，惊飞了墙角一群叼着铁丝的麻雀——那些麻雀翅膀上都沾着他特制的荧光粉，此刻正朝着制造局最危险的蒸汽锻炉区飞去。
沈千珏身边的打手立刻要冲进来，却被林默突然举起的油纸包吓住：“别过来！这是俺在制造局配的‘响雷粉’，一摔就炸！”
他晃着油纸包，里面果然哗啦作响。沈千珏咬牙切齿：“搜！给我搜！他肯定把东西藏在工坊里了！”
打手们刚闯进废铁堆，林默突然惨叫一声，指着远处：“哎呀！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几只荧光麻雀正落在一座蒸汽锻炉的安全阀上。沈千珏暗骂一声，以为林默把珠子藏在那儿，挥手让打手去搜。就在此时，林默脚下的破铁板突然“咔嚓”裂开——那是他用蒸汽符箓提前松动的，铁板下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直通制造局的地下蒸汽管道。
“不好！他要跑！”沈千珏带人追过去，却见林默已经跳进洞口，还顺手扯下旁边一根挂着油污抹布的铁链。那铁链另一端竟连着锻炉的压力阀，“哗啦”一声，锻炉压力瞬间飙升，安全阀“砰”地炸开，滚烫的蒸汽喷涌而出，正好挡住了追兵。
“快追！从管道另一头堵他！”沈千珏捂着被蒸汽烫红的胳膊怒吼。他哪知道，林默钻进管道后，根本没往前跑，反而用测绘尺撬开一块检修口，溜进了隔壁的精密零件工坊。
工坊里摆满了齿轮和仪表，林默熟门熟路地摸到一台闲置的镗床前，从测绘包里掏出泣血珠和一张泛黄的图纸——那是他从地宫水道壁上拓下来的灵脉草图。他把珠子放在镗床的卡盘上，又将图纸固定在旁边的光学投影仪上，嘴角勾起一抹阴损的笑。
“灵脉坐标？当然得用‘精确’的机器画出来才像样。”他低声嘀咕，手指在镗床控制面板上飞快按动，调出一组复杂的齿轮参数。这台镗床被他偷偷改装过，既能加工零件，也能在特制的金属板上刻制符箓阵图。
他一边操作，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几颗铜钉，钉在工坊四周的地面上——每颗铜钉都缠着极细的铁丝，连接着镗床的电路。这是他发明的“电麻符”，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微弱电流击中，跟被马蜂蜇似的又麻又疼，却不伤筋动骨，专门用来阴人。
刚布置好陷阱，工坊大门就被“砰”地踹开。沈千珏带着人冲进来，一眼看见正在运转的镗床和上面的泣血珠：“找到了！给我抢！”
打手们蜂拥而上，却突然“哎哟”乱叫，纷纷跳脚——他们都踩中了林默的电麻符。沈千珏惊怒交加，正要拔剑，林默突然按下镗床的一个红色按钮。
“咔嚓！”
镗床卡盘飞速旋转，泣血珠被包裹进一层液态金属里，瞬间铸成一枚巴掌大的“灵脉坐标锭”。与此同时，工坊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突然喷水，不是灭火的清水，而是林默提前灌进去的“铁锈水”——那是他用硫酸亚铁和草药泡的，专门腐蚀玄晶商会服饰上的金线。
“该死！”沈千珏的锦衣被染得斑驳，他顾不上形象，扑向刚铸成的坐标锭。林默却像早就料到，抓起坐标锭就往工坊深处跑，嘴里还喊着：“守经阁的人来啦！别抢俺的坐标！”
这话果然奏效，沈千珏身后突然响起另一个冷硬的声音：“放下坐标锭，跟我们走一趟。”
只见工坊阴影里走出几个灰袍人，正是守经阁的执事。他们显然早就埋伏在此，等着坐收渔利。林默见状，跑得更快，却在拐弯时“不小心”把坐标锭扔向守经阁执事，自己则一头钻进堆满木箱的角落。
“接住！”沈千珏怒吼，以为守经阁要抢珠子。
守经阁执事伸手去接，却听见“嘶啦”一声，坐标锭表面的液态金属突然裂开，喷出一股刺鼻的蓝色烟雾——那是林默掺在金属里的“迷魂香”，用制造局的煤焦油和香料调制，闻多了会头晕眼花说胡话。
“不好！有毒！”守经阁执事们纷纷后退，沈千珏的人却趁机冲上来抢夺。双方在烟雾中混战，拳打脚踢声、兵刃碰撞声此起彼伏。
林默躲在木箱后，掏出火折子照亮，看着手里真正的泣血珠——刚才被铸成坐标锭的不过是他用红铜和荧光粉做的假货，真正的珠子早被他藏在测绘包的夹层里。他摸了摸夹层里的一个小铜盒，里面装着他最新改良的“蒸汽信鸽”——用发条和符箓做成的机械鸟，能自动飞往设定好的坐标。
“沈少，守经阁的大师们，慢慢玩啊。”他嘿嘿一笑，拿出一张空白的测绘纸，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箭头指向制造局最东边的化粪池，“这才是‘真正’的灵脉坐标，给你们留个‘惊喜’。”
他把假坐标纸揉成一团，悄悄扔到混战的人群中，然后点燃蒸汽信鸽的引信，将它放飞。信鸽翅膀上刻着血影阁的暗纹——那是他从苏清鸢那里“借”来的样式，专门用来嫁祸。
做完这一切，林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另一个隐蔽的检修口爬出工坊。外面阳光正好，他眯着眼看向制造局的方向，听着里面依旧混乱的声响，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算计与他无关。
他慢悠悠地走向测绘局，怀里的泣血珠微微发烫，与他用神通“看”到的灵气流动轨迹越来越吻合。他知道，真正的灵脉核心，恐怕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隐蔽，而他这颗“棋子”，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棋盘上的其他棋子，继续按照他的“剧本”，互相撕咬，互相消耗。
路过制造局门口的公告栏时，林默停下脚步，假装看上面的招工启事。实则用指甲在公告栏背面刻了个极小的蒸汽符文——那是他给苏清鸢留的“信号”，暗示她去化粪池“寻找”灵脉坐标。
“苏小姐，上次地宫的‘惊喜’还满意不？这次给你准备了个更‘香’的。”他低声念叨，嘴角的笑容更憨了，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
阴损？扮猪吃老虎？
林默觉得，这沪城的浑水，越搅才越有意思。而他这只藏在暗处的“猪”，手里的蒸汽符箓和测绘尺，就是最好的獠牙和算盘。下一个该被算计的“冤大头”，会是谁呢？他摸了摸下巴，看向沪城深处，那里，守经阁的藏书楼和血影阁的暗桩，正等着他去“拜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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