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门开的时候，煎蛋的焦香已经飘满了整个客厅。周予白系着我的格子围裙，正手忙脚乱地给平底锅里的煎蛋翻面。围裙带子在他腰后系成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后颈汗湿的碎发黏在皮肤上。
“冰箱里只有这个。“他举起锅铲指了指料理台上的鸡蛋盒，“我下楼买——“
“不用。“我扯下挂在门后的毛巾扔给他，“擦汗。“
他接住毛巾时锅铲掉在地上，金属碰撞声吓得他往后一跳。拖鞋打滑的瞬间，我下意识抓住他手腕。他手心里全是汗，脉搏跳得飞快。
“组长。“他突然盯着我领口，“你扣子...“
我低头。浴袍领口大敞着，锁骨往下还挂着水珠。松开他转身系腰带时，听见平底锅里传来可疑的滋滋声。
“蛋！“
我们同时扑向灶台。他胳膊横在我面前挡飞溅的热油，手背立刻红了一片。我关火的动作太急，肘关节撞到他肋骨。他闷哼一声，热气喷在我耳根上。
最终我们对着盘子里焦黑的煎蛋沉默。窗外雨声渐大，玻璃上爬满蜿蜒的水痕。
“其实...“他戳了戳碳化的蛋白，“我煮泡面还行。“
我拉开橱柜找出两包泡面。他凑过来看包装袋时，发梢的水滴在我手背上。凉的。
“红烧牛肉的给我。“他伸手来拿，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蹭到的锅底灰。
我拍开他爪子：“洗手。“
水龙头哗哗响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透过猫眼看见林总监撑着把黑伞站在楼道里，西装裤脚全湿透了。
“知微，紧急修改——“她的话卡在喉咙里，目光越过我肩膀看向厨房，“周予白？“
周予白举着湿漉漉的锅铲从厨房探出头。泡面调料包从他围裙口袋里掉出来，啪嗒一声落在瓷砖上。
林总监的眉毛扬了起来。
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太足。我盯着投影仪打出的季度报表，林总监的红笔在纸面上敲出哒哒的节奏。
“第三季度数据滑坡明显。“她突然把文件夹摔在桌上，“陆知微，解释。“
文件滑到我面前。刚要开口，一道白色影子从玻璃门外飞进来，精准地落在我膝盖上。
展开的A4纸背面画着龇牙笑的简笔画，旁边潦草地写着“胃药在左边抽屉“。抬头看见周予白抱着咖啡壶站在走廊，冲我眨了下右眼。
“陆知微！“林总监敲桌子，“你在听吗？“
我慌忙揉皱纸条塞进口袋。掌心出了汗，纸张边缘很快变得柔软。林总监突然倾身过来，香水味混着雨水的潮气。
“实习生画工不错。“她压低声音，“上周四凌晨四点，监控显示你们一起出的电梯。“
我喉咙发紧。会议室玻璃映出我发红的耳尖，还有玻璃外假装整理文件的周予白。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腕骨上还留着昨晚被锅沿烫出的红印。
“只是加班。“我说。
林总监突然笑了。她从公文包抽出另一份文件推过来：“下周团建，你带新人组。“起身时指尖点了点我口袋，“纸团要掉出来了。“
散会后走廊空无一人。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拽进消防通道。周予白把我堵在楼梯扶手和他手臂之间，呼吸带着咖啡的苦香。
“组长。“他指腹擦过我嘴角，“这里有墨水。“
我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警报器。刺耳的警铃响彻整栋楼时，他忽然低头凑近我耳边：“你揉纸条的时候，心跳好快。“
应急灯亮起来。他的睫毛在红光里投下细密的阴影，像某种危险的预警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