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李倾茹刚厉声喝止,魏娇妍便抚着云鬓轻笑:“老爷~”
这声唤得百转千回,连厅外海棠都羞垂了头。
“妾身近日偶得悬壶门秘宝,最适合验亲......”
老将军磐石般的身形因为她的话竟肉眼可见地松动了。
脸上也浮起了罕见的柔情:“但凭夫人做主。”
八个字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方才的冷厉判若两人。
魏娇妍斜睨了一眼曾经的嫡姐,眼中满是的挑衅和炫耀。
可对方神色却平静如古井,连睫毛都未颤动半分。
是啊!
自那年满府红绸刺痛双眼,自那声“娶魏娇妍为平妻”震碎耳膜,魏澜霜便将那颗真心碾作尘埃。
不恨薄情郎,不怨狐媚子,只笑自己错把鱼目当明珠。
得到白老将军的首肯后,魏娇妍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朝身侧的崔嬷嬷使了个眼色。
崔嬷嬷会意,躬身退出正厅,不多时便捧回一个鎏金珐琅锦盒。
那锦盒不过巴掌大小,却透着森森寒意。
盒身上九重毒蟒缠绕着藤蔓花纹,蟒眼处嵌着两颗碧绿的宝石,在日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芒,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
“此乃悬壶门独门秘宝——同心蛊。”
魏娇妍纤长的指甲轻轻抚过盒上凸起的纹路,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只需取至亲骨血各一滴饲蛊,若血脉相连,蛊虫自会安分守己,半盏茶后便会自行离去。”
她眼尾微挑,意味深长地扫过白汐沫,“但若不相干......”
话音一顿,魏娇妍突然加重语气:“蛊虫便会游走全身,撕咬五脏六腑。届时剧痛难忍,轻则残废,重则......”
她故意拖长尾音,“可是会要人命的。”
说话间,魏娇妍挑衅般直视白汐沫,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冷笑。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锦盒应声而开。
白汐沫瞳孔骤然紧缩——盒中哪是什么验亲蛊?分明是悬壶门曾经禁术之一的“腐心蚀骨蛊”!
此蛊凶残至极,遇血即钻,能蚀穿经脉,废人肢体!
原来如此!
白汐沫心中冷笑。
看来东苑早已设下死局,无论她是否真是将军府血脉,今日都将难逃一劫。
真是可笑!
一个欺世盗名的假悬壶门炼制的蛊虫,也敢在她这个正统传人面前班门弄斧?
区区腐心蚀骨蛊,她五岁时就能当蚂蚁捏着玩,还想用它来伤她?
“孙女愿验。”白汐沫忽然展颜一笑,右腕上的蛇镯隐隐发烫。
她心下了然,碧血珀正在示警。
看来它也发觉了,东苑不仅用了禁蛊,连验亲的银针都淬了催蛊毒药。
好得很!
既然他们费尽心机要置她于死地,那今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既然要验,不如让靖嵩与沫丫头一同验。”魏娇妍指尖轻捻翡翠念珠,珠串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她看着白汐沫从容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阴鸷,转而望向面色苍白的白靖嵩,声音陡然转柔:“这父女连心,最是稳妥。”
白汐沫轻抬手臂挡在了祖母和父亲母亲身前,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可她袖下的指尖却狠狠的掐进掌心。
父亲身体因受魏娇妍毒害,沉积着近二十余年的剧毒尚未清除。
若今日再被蛊虫侵蚀......怕是当场就会呕血而亡。
好歹毒的心!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她强压下翻涌的杀意,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若非证据不足,怕为家人带来麻烦,她真恨不能现在就一包毒药送他们归西。
但曾为现代人的她始终坚信——这世上从无完美罪行,只要作恶,必留痕迹。
终有一日,她要撕开东苑伪善的面具,让祖父看清谁才是豺狼虎豹,谁才是良配贤良之人,让父亲堂堂正正挺起脊梁,在朝堂上施展抱负,让母亲可以重回枕浪屿,外祖父接纳认可她们一家,也要让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尝尝被打脸的滋味!
她更要让西苑与将军府彻底分离,自立一个只属于他们一家人自己的白府。
“二祖母说笑了。”白汐沫忽然轻笑,眼底却凝着寒霜。
她缓步上前,月白裙裾拂过青砖,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我父亲自幼体弱,祖父祖母呵护备至。孙女离府十年,岂敢一回来就劳烦长辈?”
她倏地抬手指向白琳琅:“倒是堂姐,在我的记忆中,素来最得祖父欢心和信任,不如就由堂姐来为祖父分担?”
“啪!“
白琳琅放下手中茶盏。
她今日特意着了素雪般的月华裙,发间银步摇随动作轻颤,看似淡雅却处处透着精心算计。
此刻被点名,她的指尖微微发颤,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明明身体因为紧张而紧绷着,却在抬眸时立即换上温婉笑意:“琳琅......愿意。”
起身时那裙裾如雪浪般翻涌,她朝着主位上的祖父福了福身,动作优雅尽显大家闺秀的风采。
“能为祖父分忧,是孙女的福分”。
白琳琅垂眸瞬间与自家祖母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哪是什么验亲?分明是要借机让西苑父女身败名裂,共赴黄泉的杀局!
崔嬷嬷捧着托盘上前,托盘上此时摆放着鎏金蛊盒以及被做了手脚的银针。
白汐沫腕间蛇镯已烫得惊人。
她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指尖轻触空冥石,悄然从空间中她随身携带的小布包中取出了两只蛊虫。
眨眼间,两只与锦盒内长相极为相似的“醉仙蛊”便已替换了盒中剧毒之物,她顺势又弹了一下手指,一撮朱颜散洒落在了蛊虫身上。
白琳琅皓腕如雪,事先准备好藏于袖口中的解毒丹早已滑入掌心。
在银针刺破肌肤的瞬间,两只蛊虫同时钻入二人血脉。
白琳琅眉头微蹙,只觉指尖一麻,随即便再无异样。
她心中稍定,唇角扬起一丝轻蔑的弧度,高傲地侧眸看向身旁的白汐沫。
然而,她所见到的并非是惊慌失措,而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白汐沫此时正玩味地回望着她,瞳眸中尽是戏谑。
不对劲!
白琳琅心头猛地一跳,惊疑不定地看向祖母,却见魏娇妍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会毫无反应?
她明明亲手将蛊虫换成了剧毒之物,怎会毫无动静?
难道府中出了内鬼?
魏娇妍凌厉的目光扫向身旁的崔嬷嬷,后者被盯得冷汗涔涔,连连摇头,示意自己毫不知情。
白汐沫冷眼瞧着东苑众人的表情变化,又瞥见祖父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轻哼一声,悠然开口:“二祖母,如今可否证实,孙女确实是这将军府不折不扣的二小姐了?”
她话音未落,厅内骤然响起一阵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琳琅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
不过片刻,那些红点便高高凸起,顶端泛着诡异的白色脓尖,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