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劫的鞋尖刚触到阶梯顶端的青石板,山田宗政的刀尖已抵住他喉结下方两指处。
晨雾漫过考官腰间的真央徽章,金属冷意顺着刀刃渗进皮肤,像根细针扎进脊椎。
“你一个流魂街出身的无名小卒,凭什么进真央?”山田的声线像冻过三昼夜的铁条,每字每句都带着淬毒的锋刃,“真央灵术院收的是能镇得住虚潮、扛得起护廷重任的刀,不是流魂街混口饭吃的草绳。”
山脚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露琪亚的袖白雪刀穗还沾着夜露,发梢被风撩起时,苏劫看见她眼底燃着簇小火——那是她上次替东五区老妇抢回米袋时的眼神。
可她刚迈出半步,一道黑影便斜刺里横插过来。
夜一不知何时换了身墨绿狩衣,指尖勾着根稻草叼在嘴角,像拎小鸡似的扣住露琪亚手腕:“小露琪亚,真央的规矩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硬要掰,小心硌着牙。”她歪头看向阶梯顶端,稻草在唇间晃了晃,“再说了,你家阿劫要是连这关都过不了,我夜一第一个笑他三个月。”
露琪亚咬着唇,袖白雪的刀镡在掌心攥得发红,最终还是退后半步。
山风掀起她的衣摆,露出腰间十三番队的队章,像朵被按在风里的冰花。
苏劫盯着山田宗政刀身上自己的倒影——眼尾微挑,嘴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收的笑。
这副模样要是被前世的甲方看见,准得拍桌骂“吊儿郎当”,可现在他偏要把这副模样刻进考官骨头里。
“叮——”
熟悉的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时,苏劫差点笑出声。
系统淡蓝的光幕浮现在视网膜上,三个选项泛着微光:
【遭遇权威挑战,请选择:】
【A.谦卑求情:“考官大人明鉴,我定当勤修术法不负厚望。”(奖励:灵压稳定度 5%,风险:暴露流魂街弱势定位)】
【B.挑战对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拦我?”(奖励:战斗意志 10%,风险:触发真央黑名单机制)】
【C.不卑不亢 自证实力:“我不需要您认可,但如果您想试试,我很乐意奉陪。”(奖励:未知,风险:灵压对抗可能暴露秘密)】
苏劫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前世被甲方按在地上摩擦时,他总把“客户就是上帝”当口头禅;现在踩着流魂街的泥点子活过来,倒想把这句话摔在地上踩两脚——上帝?
他苏劫现在就是自己的上帝。
“选C。”他在心里默念,系统光幕“唰”地消失。
抬眼时,山田宗政的刀尖又往前送了半寸,在他喉结处压出个淡红印子。
苏劫却往后退了半步,背对着晨雾张开双臂,露出腰间暗金刀纹:“考官大人要验资质,我奉陪;要查出身,我认栽。但您要是觉得流魂街的人就该跪着进真央——”他歪头盯着山田的眼睛,“那我偏要站着,让您看看这膝盖,能撑住多大的天。”
山田宗政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见过太多流魂街来的考生,要么抖如筛糠,要么红着眼眶喊“我要变强”,可眼前这小子倒好,像块泡在酒里的顽石,明明没什么分量,偏要撞出点响动来。
“好,那便试试。”考官的手按上刀柄,灵压如潮水般漫开。
苏劫脚下的青石板“咔嚓”裂开蛛网状细纹。
这灵压重得离谱,像有座山压在肩头上,肺叶被挤得发疼,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他听见自己骨头发出“咯咯”的抗议声,裤脚被冷汗浸透,却硬是咬着后槽牙没弯膝盖——前世996时连续加班72小时都没趴下,现在被个灵压压垮?
笑话。
更诡异的是,他腰间的斩魄刀突然发烫。
暗金刀纹像活过来似的爬满手背,皮肤下泛起微弱银光,竟将那座“山”生生顶起三寸。
山田宗政的灵压触到银光的瞬间,像热油掉进冷水般炸开,惊得考官后退半步,刀柄在掌心攥出青白指节。
“卍解……封印状态?”山田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劫抹了把额角的汗,银光随着他的动作隐入皮肤。
他笑得痞气,指节抵着下巴:“考官大人,您问的是流魂街的苏劫,还是现在站在这里的苏劫?”
山田宗政盯着他看了足有半柱香时间。
晨雾散了又聚,露琪亚在山脚下攥紧的袖口湿了又干,夜一的稻草不知何时换成了颗野莓,正慢悠悠舔着指尖的酸甜。
“有点意思。”考官突然收刀入鞘,刀镡撞在腰间发出清响,“记住,进了真央,没人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他抬手挥过,阶梯顶端的白光骤然暴涨,像把劈开云层的剑,“进去吧。”
苏劫跨过光门的瞬间,夜一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轻得像片羽毛:“别忘了你今晚说的话,‘我不是来惹事的’。”
他回头,看见夜一倚着庙前的老槐树,墨绿狩衣被风吹得翻飞,眼底却燃着团火。
露琪亚站在她身侧,袖白雪的刀穗上还凝着未化的霜,见他望来,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让整个尸魂界都知道,”苏劫对着光门里的雾气笑,声音混着晨露的凉,“谁才是真正的秩序维护者。”
光门内的路延伸向未知的方向,青石板上还留着他刚才被灵压压裂的痕迹。
远处传来钟声,悠长而清越,像根线牵着他往前走。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气喘声——阿拓举着木刀跑上来,额角沾着草屑,脖子上挂着小七塞给他的糖糕:“我、我跟你一起!真央说今年收流魂街特招生,我、我也报了名!”
苏劫弯腰把少年的木刀往上提了提。
木柄上还留着阿拓磨了半个月的指痕,粗糙得硌手,却比任何斩魄刀都烫。
“好,”他拍了拍阿拓后背,“咱们一起进去。”
光门在两人身后合拢时,苏劫摸了摸腰间的刀。
暗金刀纹在掌心发烫,像在应和着什么。
前方的路还长,可他突然有点期待——毕竟,能被人需要着往前跑的滋味,比前世公司楼下的糖糕,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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