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内,百骑司统领依旧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大气也不敢出。
陛下说要“陪他们唱完这出大戏”,这七个字听起来云淡风轻,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胆寒。
这意味着,一场早已被识破的谋逆,将不会被掐死在摇篮里。
陛下要任其发展,让其发酵,直至瓜熟蒂落。
他要的不是一场平叛,而是一场狩猎。
李世民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身踱步至那张巨大的《长安京畿卫戍图》前。
他的目光,扫过侯君集与李元昌那份“天衣无缝”的计划,嘴角那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终于化为了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金光门……三千精锐……直扑太极殿……”
他低声念着,像是在品味一个蹩脚的笑话。
“侯君集,昔日秦王府的旧将,随朕也打过几场硬仗,如今看来,这脑子是越活越回去了。”
“朕亲手为他打开的门,他便真的以为是天赐良机?”
“朕麾下的玄甲军,是吃素的吗?”
“至于李元昌……”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联络宗室,城中作乱?他以为这长安的十二道坊门,是谁家的篱笆,想拆就拆?”
他摇了摇头,似乎对这群对手的水平,感到了由衷的失望。
玄武门之变,他面对的是同样身经百战的兄长和滴水不漏的宫城。那一战,是刀尖上的舞蹈,是地狱边缘的豪赌。
而眼下这场……
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百骑司统领听着陛下的自言自语,只觉得后颈的寒毛一根根竖起。他听出了那话语中深藏的,是对敌人智商的侮辱,和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期待。
李世民伸出手,从笔筒中取出一支狼毫朱笔。
他没有像杜荷那样,圈出那个小小的缺口。
也没有像侯君集那样,画出那条自以为是的进攻路线。
他只是悬腕,凝神,然后,以皇城为中心,以长安的最外郭城墙为边,重重地、缓慢地,画下了一个巨大而圆满的圈。
那朱红的墨迹,如同一道血色的天堑,将整个长安城,牢牢地圈禁在了其中。
“陛下……”百骑司统领看到这个圈,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以为,舞台在太极殿。”
李世民放下了笔,声音平静得可怕。
“可他们错了。”
“朕的舞台,不止是区区一个太极殿。这朱雀大街,这东西两市,这百座坊市,这城里的每一个活人,都是这场大戏的观众。”
“而这整个长安城,”他用手指,在那血色的圆圈上重重一点,“就是朕,为所有心怀叵-测之人,准备的公开法场!”
他要的,不是将叛逆挡在宫门之外。
他要的,是把他们放进来,放到聚光灯下,放到天下人的眼前,然后,再以最雷霆、最血腥、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将他们连同他们所有的妄念,碾得粉碎!
他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背叛他李世民,背叛这个大唐,会有怎样的下场。
他要用一场盛大而残酷的公开处刑,为自己那尚不稳固的皇位,献上最血腥的祭品,铸造最坚固的基石!
就在这时,光幕再度闪烁。
【键盘史官】:兄弟们我悟了!李二这是在学司马懿啊!空城计,懂不懂?他故意示敌以弱,给侯君集三天时间,就是为了麻痹他们!实际上肯定在偷偷调兵!但他算错了一点,侯君集不是诸葛亮,他是会直接冲的!李二这次玩脱了,绝对要被一波带走![得意.jpg]
【卦师袁某】:鱼入网,鸟入笼,不过早晚三日。屠刀已高悬,祭品犹不自知。可悲,可叹。[叹息.jpg]
【洛阳牡丹】:这个红圈圈画得好大呀……感觉……感觉陛下不是想守住皇宫,是想把整个长安城都关起来打……他好凶哦,但是我为什么感觉有点帅?[脸红.jpg]
【长安稻农】:@李世民陛下!十万火急!您后苑试验田里的马铃薯,我根据您的描述,好像是得了晚疫病!再不处理就要绝收了啊!您赶紧用草木灰加生石灰混合喷洒一遍啊!火速![火][火][火]
李世民的额角,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前面几条,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个【键盘史官】不愧是自己最大的黑粉头子,永远在唱衰的第一线。
【洛阳牡丹】的直觉倒是敏锐。
至于这个【卦师袁某】,永远在说些正确的废话。
可最后这个【长安稻农】……
朕在这里运筹帷幄,准备清理门户,上演一出将影响大唐国运数十年的大戏!
你跟朕说土豆生病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掐死这个农学博士的冲动压了下去。
他挥了挥手,仿佛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将光幕关闭。
正事要紧。
“传朕旨意。”他转过身,对百骑司统领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第一,让侯君集和李元昌的人,随便联络,随便集结。他们发展的每一个下线,拉拢的每一个同党,朕都要一份一模一样的名单。”
“第二,城门各卫,外松内紧。他们想运多少兵器进城,就让他们运多少。但每一把刀,每一杆枪的去向,都给朕盯死了。”
“第三,告诉朕的将军们,兵马不用动,就在各自的营地里,磨好刀,喂饱马,准备看戏。”
百骑司统领深深叩首,沉声道:“喏!”
“去吧。”李世民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轮明月,“三天后,大朝会。”
“朕要让长安的青石板,再用血来洗一次。”
“让它……能干净个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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