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
“噗叽!”
挖土机一号那暗红色的、筋肉虬结的脑袋猛地从刚翻松的泥土里钻了出来,带起一小蓬湿润的土屑。
它似乎想向伟大的“老板”展示一下阶段性成果,又或者仅仅是出来透口气。
然而,它钻出的位置,离正用小短腿好奇戳弄松软泥土的球球,仅有三寸之遥!
“叽——!!!”
一声尖锐到变调的、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猛地从球球那圆滚滚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那根本不是平日里慢悠悠的“叽咕”,而是一种充满了极致惊恐的、仿佛见到了史前巨兽的惨嚎!
球球原本就圆溜的大眼睛瞬间瞪得像两个铜铃,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浑身的微小凸起根根倒竖,整个球体仿佛瞬间被通了高压电!
下一秒,在奕飞目瞪口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注视下,球球展现了它从未有过的速度!
“噔!噔!噔!噔!噔!”
一连串急促到模糊的弹跳声响起!
球球那圆润的身体,此刻化作了一道贴地飞行的闪电!
它甚至不是滚动,而是利用身体的弹性和那两根小短腿的爆发力,像一颗失控的弹力球,在凹凸不平的山坡上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弹射!
它掠过灌木丛,带飞几片叶子;擦过岩石,留下细微的刮痕。
甚至在一个陡坡上,它硬是靠着一连串快到看不清的“噔噔噔”,克服了重力,垂直向上弹跳了半尺,然后继续亡命狂奔。
那速度,如果参加龟兔赛跑,根本没龟兔发挥的空间!
“卧…卧槽?!”奕飞的下巴差点砸到脚面。
“这…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慢吞吞、除了玩就是睡的球球吗?!被蚯蚓吓出了超音速?!”
奕飞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挖土机一号——那条无辜的巨蚓似乎也被球球的反应搞懵了。
愣头愣脑地停在洞口,暗红色的身体微微扭动,仿佛在问:“老板,我…我做错什么了?”
“哈哈哈!我的天!球球!你这逃跑天赋点满了吧!”奕飞终于反应过来,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
“蚯蚓兄,看来你的‘颜值’杀伤力有点大啊!把咱家首席‘口水工程师’都吓成窜天猴了!哈哈哈!”
挖土机一号似乎委屈地“噗叽”了一声,默默缩回了洞里,继续它的开荒大业。
只是动作似乎更卖力了,仿佛想用工作证明自己的无害。
奕飞这个“黑心老板”乐呵呵地欣赏着免费的“巨蚓牌挖土机”的表演,顺便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草地,四仰八叉地躺下晒太阳。
阳光暖融融的,能量点伴随着他悠长的呼吸和挖土机一号吭哧吭哧的劳作声,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爬升。
“嗯…效率是低了点,一天才开了半亩多地。”
傍晚收工时,奕飞叉着腰,看着巨蚓拱出的一片相对松软的土地,虽然面积不大,但胜在深度足够,效率过硬。
“还行,胜在免费!可持续!007无怨言!多干个十几天,山顶就是咱的江山了!农场主,指日可待啊!”
奕飞满意地拍了拍挖土机一号那冰凉光滑、沾满泥土的“脑袋”。
“干得不错,明天继续!奖励你…呼吸明天更新鲜的空气!”
挖土机一号:“噗叽…”。
回到老君观,夕阳的余晖将破败的道观染上一层暖金色。
奕飞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
“球球?球球?出来吧,蚯蚓兄没跟来!它还在山上加班呢!”奕飞在观里转了一圈,没发现球球。
走到球球最喜欢的那个阴暗角落洞口,探头往里一瞧。
嘿!果然在里面。
只见球球把自己紧紧地塞在洞的最深处,露出一双湿漉漉、写满惊恐的大眼睛。
那眼神,活像刚看完一部恐怖片,还是血腥无限版的。
见奕飞探头,它又往里缩了缩,发出细微的、带着颤音的“叽…”声。
“噗…”奕飞忍俊不禁,故意板起脸。
“瞧你这点出息!人家蚯蚓兄多老实肯干一员工啊!不就是长得…嗯…粗犷了点嘛!至于吓成这样?以后还得一起建设美好农场呢!”
奕飞伸出手指想去戳戳它。
“叽!”球球猛地一缩,整个球都快嵌进石壁里了。
就在奕飞逗弄惊魂未定的球球时,道观门口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小哥?小哥在吗?”
来人是甄德财。
他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不易察觉的疑虑。
此刻见奕飞生龙活虎地从道观深处走出来,面色红润,走路带风,哪里像个重伤的人?
甄德财心里那点怀疑的小火苗“噌”地一下窜高了——这小子,该不会真是在讹我吧?
今天甄德财听村里人说,奕飞多精神多健康,他还不信。
现在一瞧,可不是么,根本不像个有伤在身的。
“哟,甄五叔?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奕飞瞬间切换成热情模式,心里却嘀咕:啧,上门无好事。
甄德财没进去,就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奕飞,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小哥,你…你这气色看着不错啊?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来了!
奕飞心中警铃大作,戏精之魂瞬间附体!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转换成一种极力忍耐痛苦的扭曲表情。
一手猛地捂住胸口,身体微微佝偻,声音都带上了痛苦的气音:
“哎…哎哟!甄五叔您可别提了!看着是能走动了,可这内伤…它没好透啊!您是不知道,那大水牛…跟座小山似的撞过来!
当时我就觉得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特别是这肋骨…哎哟喂…晚上躺下就疼,翻个身跟要了命似的!喘气儿都不敢大口喘!
甄五叔,您是不知道那滋味啊…能捡回条命,真是祖坟冒青烟,走了大运了!”
奕飞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偷偷观察甄德财的表情,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仿佛下一秒就要咳出血来。
甄德财被奕飞这突如其来的“重伤员”状态给整懵了,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和捂胸的动作,心里那点怀疑又有点动摇。
这…这演得也太像了吧?难道是我猜错了?
甄德财犹豫了一下,换了个方式试探。
“那个…小哥啊,你看你伤得这么重,总在这破道观里也不是个事儿。你家住何处?可有亲人在?我托人捎个信儿,让他们来接你回去好好将养将养?”
来了!终极杀招!查户口!
奕飞心中冷笑,面上却瞬间切换成比黄连还苦的悲戚。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开始了他的“悲惨世界”独白:
“家?呜呜呜…甄五叔…我…我哪还有家啊!”他抱着头,缓缓蹲下,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我爹…我爹他…给我找了个后娘!那后娘…她…她心肠狠啊!后面生了个宝贝疙瘩弟弟,就嫌我碍眼了!说我吃得多,干活少,是家里的累赘…
呜呜…连口剩饭都只给馊的!最后…最后找了个由头,就把我…把我赶了出来!
呜呜呜…我一路流浪,风餐露宿,跟野狗抢过食,睡过破庙桥洞…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以为能喘口气…没想到…没想到差点被您家的大水牛给…给撞死啊!呜呜呜呜……”
奕飞的哭声瞬间拔高,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眼泪鼻涕齐飞,哭得浑身都在打颤,仿佛要把被后娘虐待、被亲爹抛弃、流浪受苦、差点被牛撞死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倾泻出来!
那凄惨劲儿,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甄德财彻底傻眼了。
他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老汉,哪里见过这等“奥斯卡影帝”级别的哭戏。
看着奕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悲苦绝望的样子完全不似作伪。
甄德财心里那点怀疑瞬间被巨大的同情和愧疚冲得七零八落。
“哎…哎…小哥…小哥你别哭!别哭啊!”甄德财手足无措,想扶又不敢扶,急得手脚不知道往哪放。
“是五叔不好!五叔不该问!五叔…五叔糊涂啊!你…你安心在这儿养着!大水牛的事儿…是五叔的错!五叔…五叔再想想办法!一定给你个交代!”
甄德财慌慌张张地说完,连忙转身,脚步踉跄地离开了老君观,背影充满了忏忏不安。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