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孙琪琪带着一丝焦急和困惑的声音：“墨子！你现在有空吗？十万火急！”
林墨听着孙琪琪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即便隔着电话线，也仿佛能看到她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焦灼的神情。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端坐在床边，依旧如同冰雕一般的柳瑶。这位鬼妻的存在，让他对“十万火急”这个词有了全新的、更深层次的理解。
“呃，还行吧，勉强活着。”林墨有气无力地回答，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了？哪个不开眼的又去警局报案说自家猫丢了，让你帮忙找？”
“去你的！”孙琪琪在那边啐了一口，语气却没多少开玩笑的意思，“跟你说正经的。我这儿……遇到个怪事儿。”
“怪事儿？”林墨挑了挑眉，心里咯噔一下。能让孙琪琪这个唯物主义战士都说“怪”的，估计不是一般的麻烦。“多怪？比我家突然多了个不吃饭不睡觉还自带空调效果的‘房客’还怪？”
他这话半真半假，主要是想刺探一下孙琪琪的反应。
孙琪琪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压低了声音：“你那边……真有情况？”
“咳，开玩笑，开玩笑。”林墨赶紧打哈哈，“我这不是最近看灵异小说看多了嘛。说吧，到底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个警界精英都犯愁？”
孙琪琪似乎松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急促起来：“城南有个老旧小区，叫祥和里。最近半个月，有户人家天天晚上被敲门。”
“敲门？”林墨一愣，“然后呢？小偷踩点？”
“问题就在这儿！”孙琪琪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邪门劲儿，“他们家装了猫眼，也装了对着门口的监控。每次听到敲门声，从猫眼看出去，没人！调监控，门口也什么都没有！但是，敲门声清清楚楚，‘咚咚咚’，特别有规律，就跟有人在外面敲一样！”
林墨听着，后背莫名有点发凉。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柳瑶。柳瑶还是那个姿势，眼皮都没动一下，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家人报警了？”
“报了！我们都出警好几次了，守也守过，监控也分析了，什么线索都没有。风声？水管声？动物？都排除了！那家人快被折磨疯了，一个老大爷，一个老大妈，还有他们孙子，现在晚上都不敢睡觉。”孙琪琪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烦躁，“你知道的，我们办事讲证据。没证据，这事儿就只能定性为……呃，不明原因的异响。”
林墨咂咂嘴：“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这个‘兼职阴阳师’去给你看看？”
他特意加重了“兼职阴阳师”这几个字。以前孙琪琪可没少拿这事儿取笑他，说他是封建迷信余孽。
电话那头的孙琪琪罕见地没有反驳，反而带着一丝恳求：“墨子，我知道你有些……特殊的本事。以前是我不对，总拿你开玩笑。但这次，我是真没办法了。那家人太可怜了，老大爷心脏不好，再这么下去，我怕真要出事。你就……当帮我个忙，去瞅瞅？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林墨沉默了。
他不是不想帮，只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家里这位姑奶奶还没伺候明白呢，再去招惹别的，万一柳瑶一个不高兴，把他和别的鬼一起扬了怎么办？
“墨子？你在听吗？”孙琪琪的声音有些急切。
林墨叹了口气：“琪琪，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平时糊弄糊弄小鬼还行，真遇到厉害的……”
“我知道，我知道！”孙琪琪打断他，“你就去看看，行不行？就当去长长见识。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咱们立马就撤，我保证不勉强你！而且，那家人也说了，只要能解决，酬金好说。”
“钱不钱的倒是其次……”林墨揉了揉眉心。说实话，他对这种诡异的敲门声也有点好奇。他从小就能看见那些东西，对这类事件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而且，孙琪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再推脱就显得太不近人情。毕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暂时摆脱家里这种压抑气氛的契机。或许，出去“干活”，柳瑶能消停点？或者，她会对他这个“半吊子阴阳师”的身份有点新的认识？
他偷偷瞄了一眼柳瑶，对方依旧毫无反应，仿佛一尊绝美的、没有生气的玉雕。
“行吧。”林墨终于松口，“地址发我。什么时候过去？”
“太好了！”孙琪琪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喜悦，“地址我马上发你微信！你什么时候方便？最好是晚上，敲门声一般都是半夜十二点左右开始。”
“那就今晚吧。”林墨想了想，早死早超生，早点解决早点安心。
“行！我晚上开车去接你！你小子可别放我鸽子啊！”孙琪琪叮嘱道。
“知道了，啰嗦。”林墨挂了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柳瑶，试探性地开口：“那个……柳瑶小姐，我晚上要出去一趟，办点……小事。”
柳瑶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地偏过头，那双幽深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林墨，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却让林墨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
“与我何干？”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林墨被噎了一下，干笑道：“没，没什么。就是跟你报备一下。毕竟，咱们现在也算是……呃，室友。”
柳瑶没再说话，重新将视线投向了窗外，仿佛刚才开口的只是林墨的错觉。
林墨耸耸肩，心里却琢磨开了。这诡异的敲门声，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作祟？是普通的游魂恶作剧，还是什么更凶险的东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长期熬夜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个“半吊子阴阳师”，又要重操旧业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阳光明媚，城市依旧充满活力，仿佛那些阴暗诡谲的事情，都只存在于不为人知的角落。
而他，林墨，因为一场冥婚，已经一脚踏入了那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孙琪琪发来的地址，后面还附带了一句：“墨子，拜托了！事成之后，姐请你吃大餐！”
林墨看着那条信息，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大餐？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他回头望了一眼依旧安静的柳瑶，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带上她一起去，会不会……安全一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开什么玩笑！这位姑奶奶不给他添乱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她帮忙？
林墨甩了甩头，开始琢磨晚上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当里，有哪些东西能派上用场。
夜幕，即将降临。而那诡异的敲门声，也将在寂静的午夜，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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