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只想躺平,怎么就成了千古一帝? > 第27章 刚下躺椅,你们脑补的剧情已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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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力踹开时,卢斌正端着一杯新沏的雨前龙井,悠闲地在正堂踱步。

他想象着县衙门口的暴乱,想象着那个疯子田野被愤怒的“民众”逼得现出原形,想象着徐京大人最终不得不出手,雷霆一击。

“轰——!”

巨响将他从美好的幻想中震了出来。

大门碎裂的木屑,夹杂着尘土,飞扬进厅堂。

身披甲胄、手持利刃的官兵如黑色潮水般涌入,冰冷的铁器寒光瞬间填满了整个院落。

为首的,正是长安县令张居正,他身旁,是面色冷峻如冰的钦差徐京。

卢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手中的青瓷茶杯,从指间滑落。

“啪”的一声,在死寂的正堂里,摔得粉碎。

接下来的长安县,上演了一出百年未有之大戏。

在钦差徐京的直接命令下,张居正彻底放开了手脚。衙役与兵丁封锁了卢家所有商铺,查抄了府邸的每一寸角落。账本、地契、金银财宝被一箱箱抬出,那耀眼的光芒,刺痛了每一个卢家人的眼。

经营百年,权倾一方的卢家,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墙倒,众人推。

第二天,县衙门口的景象比前一日卢家雇人闹事时还要壮观。只是这次,来的人都是自发的。

“青天大老爷!卢家抢了我家的田!”

“我女儿就是被卢俊那畜生给害了的啊!”

“状告卢家强买强卖,逼得我家破人亡!”

一张张按着红手印的状纸,如雪片般递进了县衙,堆积如山。上面每一个名字,每一桩罪行,都浸透着血与泪。

卢家大牢内,卢斌状若疯魔。他不断用头撞着墙,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

“天机阁……救我……天机阁!”

他捏碎了最后一块联络用的玉符,可那块温润的玉石,除了变成一堆无用的粉末,再无任何反应。

那个神秘的、无所不能的杀手组织,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他们被彻底抛弃了。

县衙,大堂。

堂下跪着的,是形容枯槁的卢斌。堂上坐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徐京。

张居正站在一旁,看着堆积成小山的罪证,手都在微微发抖。

徐京没有看那些卷宗,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在卢斌身上。

“万民血书?”

徐京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砸在卢斌的心口。

“你再跟本官说一遍,那血,是哪来的?是万民的,还是你卢家屠宰场里,猪的?”

卢斌身体剧烈一颤,整个人瘫软下去,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是猪血……是猪血……”他涕泪横流,将一切和盘托出,“是我!都是我!是我伪造了血书!是我雇人冲击县衙!”

“为什么?”徐京的语气依旧平淡。

“为了给俊儿报仇!”卢斌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那个田野!他就是个妖人!他害了俊儿!他是个疯子!谁能想到一个疯子……谁能想到……”

他后面的话,已经语无伦次。

徐京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将所有的碎片拼凑完整。

什么妖雷降世,什么疯言疯语,什么井中邪神……

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因为家族私怨,而精心策划的、卑劣无比的构陷!

而他,堂堂钦天监观星使,大周朝廷的利刃,竟然被一个地方豪强当成了借刀杀人的工具。

他被耍了。

被一个蠢货,耍得团团转。

羞恼与怒火在他的胸中翻腾,但更深处,却是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

那股寒意,来自田府后院。

那个从始至终,都在躺椅上“看戏”的年轻人。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说,这一切,包括卢家的疯狂,包括自己的被愚弄,甚至包括那块被“恰好”踹碎的御赐功德碑……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徐京便感到自己的后颈一阵发凉。

长安县的天翻地覆,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田府后院的宁静。

捕快们抓捕卢家家丁的喊杀声顺着风传来,惊得树上的鸟雀一阵扑腾。

田野躺在摇椅上,被吵得翻了个身,用手背盖住眼睛。

“春桃。”

“公子,奴婢在。”春桃端着一盘刚切好的瓜果,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田野没有睁眼,只是懒洋洋地抱怨。

“这动静也太大了,影响治安。你去跟张大人说说,让他小点声,别吓到我院子里的鸟。”

春桃忍着笑,低声应了。

“是,公子。”

不远处的月亮门后,张居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刚刚处理完卢家的卷宗,心中那股大仇得报的快意还未散去,此刻听到田野的话,却瞬间化为了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是敬畏,是叹服。

长安县掀起如此大的风浪,百年大族灰飞烟灭,在这位先生眼中,竟还不如他院子里几只鸟雀的安宁重要。

这是何等的心境,何等的魄力!

先生不是在看戏,他只是在拂去衣角的几粒尘埃。

张居正对着田野的方向,深深一躬,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三日后,尘埃落定。

卢家罪证确凿,以“意图谋反”和“残害百姓”等多项大罪论处,主犯卢斌、卢俊等一干核心人物,判秋后问斩,其余族人流放三千里,家产全部充公。

长安县的天,一下子清朗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甚至有人在县衙门口放起了鞭炮。

徐京也要走了。

临行前的傍晚,他没有带任何随从,脱下了那身象征权力的钦差官袍,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独自一人,来到了田府门前。

他没有敲门,只是静静地站在院外。

院子里,那个年轻人依旧躺在摇椅上,半梦半醒,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徐京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他走到摇椅前,看着那张依旧懒洋洋的脸,心中翻江倒海。

那些被震碎的秘宝,那些无法理解的现象,那些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羞辱,最后都汇成了一个问题。

一个他必须问出口的问题。

“你……”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究竟是什么人?”

田野似乎才刚刚被惊醒,他掀开一条眼缝,看了看眼前的布衣男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他揉了揉眼睛,随口答道。

“我?”

“我就是个等着被雷劈的倒霉蛋,谁知道,雷劈错了人呢?”

这句话轻飘飘的,像院子里被风吹起的柳絮。

可落入徐京的耳中,却不亚于一道九天惊雷,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开!

等着被雷劈?

雷劈错了人?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那个叫夜鸦的杀手,本就该死,所以雷没劈错?

是说他卢家作恶多端,才是真正该被天谴的对象?

还是说……连他这位手持秘宝、前来调查的钦差,也差点就成了那个“被劈错的人”?!

一瞬间,徐京的背后被冷汗彻底浸湿。

他看着田野那张睡眼惺忪的脸,那双清澈又仿佛什么都没在意的眼睛,却觉得比面对最凶恶的妖魔还要恐怖。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问。

徐京对着摇椅上的田野,深深地、郑重地,作了一个长揖。

然后,他猛地转身,近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徐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田野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眼前,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光幕,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