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空间上的移动,而是存在意义上的彻底“隐匿”。如同写在纸上的字迹被最高明的橡皮擦抹去,不留一点墨痕,不留一丝曾经存在的证据。在圣人神识的笼罩下,那片区域只剩下狂暴的空间裂隙和被法则污染侵蚀的天河水师,以及裂隙旁边,那株悄然出现、扎根于虚空、正缓缓绽放的惑世妖莲!
那妖莲,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到令人心悸的深紫色。花瓣层层叠叠,边缘却流淌着如同凝固污血般的暗红光泽。它没有根系,仿佛直接生长在混乱的法则裂隙之上。随着它的绽放,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颠覆认知的波动瞬间弥漫开来!
嗡!
五道至高无上的圣人神识,在接触到这妖莲绽放波动的刹那,竟同时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滞涩”!仿佛清澈的流水中混入了一滴粘稠的墨汁。
妖莲释放的,并非攻击性的能量,而是最为纯粹、最为恶毒的“因果信息污染”——天命虚无论!它无声地、强制地向所有触及它的存在(包括圣人的神识)灌输一个扭曲的“事实”:
这空间裂隙、这法则污染、这天河水师的损失……一切混乱的源头,并非某个未知的“异物”,而是天道运行中注定的一环!是即将到来的、名为“西游”的无量量劫提前泄露的一丝征兆!五圣此刻的探查与干预,非但不是维护秩序,反而是强行干涉天道量劫的既定进程,是在试图“抹除”天道运行中“必然”产生的“变量”!是最大的“因”!
这扭曲的逻辑,如同一个精心设计的、针对天道运行规则本身的逻辑陷阱。它利用了量劫的不可预测性与天道自我修正的模糊边界。妖莲释放的信息污染,瞬间在圣人神识与天道规则之间,在“探查异数”与“干涉量劫”这两个概念上,制造了致命的因果混淆!
轰!
五道原本即将合拢、锁定“异物”的圣人神识,如同被无形的法则之鞭狠狠抽中,猛地一震!一股源自天道规则本身的、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排斥和反噬之力,顺着那被混淆的因果线,轰然作用在五圣的意志之上!
紫霄宫中,五道沉寂的意志同时发出一声闷哼(意念层面)。那反噬并非物理伤害,而是天道规则对“越界者”的警告与排斥,让他们的推演瞬间陷入混乱,神识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再也无法清晰锁定那空间裂隙的核心,更别提追溯那早已遁入“空白”的青玄。
“量劫之兆?!”
“因果混淆……好生诡异!”
“吾等……竟被天道规则所阻?”
惊疑、凝重、甚至一丝被算计的愠怒,在五圣沉寂的意识间无声地传递。他们强大的神识如同被无形的壁障阻挡、扭曲,只能在外围“观察”那混乱的场面,却再也无法深入“干涉”核心。
而就在五圣神识被强行“弹开”的这一刻——
那株扎根于混乱裂隙的惑世妖莲,终于彻底绽放!
深紫色的花瓣完全舒展,花心处,并非花蕊,而是一团不断旋转、坍缩的、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虚无的黑暗旋涡!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颠倒乾坤、覆写认知的扭曲力量,伴随着无声的尖啸(作用于神魂层面),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的目标,并非近在咫尺的天河水师残阵,而是跨越了无尽时空,无视了灵山万佛净土的无上屏障,精准无比地、如同无形之矛,狠狠刺入了西牛贺洲,那佛光普照、梵音缭绕的极乐圣境——灵山!
灵山脚下,一处凡人国度。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禅房内。
一名年轻的僧人正闭目禅坐,面容平和,隐隐有宝相庄严之感。他正是佛祖座下二弟子金蝉子的第十世转世之身,承载着未来西行取经、化解量劫的莫大因果。
就在惑世妖莲绽放的恐怖力量跨越虚空降临的瞬间!
年轻僧人平和的面容骤然扭曲!仿佛有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之上!他身体剧烈一颤,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本该清澈智慧的眼眸深处,此刻却翻涌起一片狂暴的、深不见底的猩红血海!充满了暴戾、贪婪、以及一种不属于此界的、冰冷的混沌意志!
他眉心正中,光滑的皮肤下,一点极其细微、却无比刺目的猩红烙印,如同被唤醒的毒蛇之眼,骤然浮现!那烙印的形状,隐约与青玄眉心那七彩裂痕结晶深处隐藏的天道猩红烙印,同出一源!一股微弱的、却带着绝对毁灭与重构意味的混沌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悄然缠绕上了这具承载着佛门未来与无量量劫关键的躯体。
金蝉子十世轮回,西游量劫的核心枢纽,在惑世妖莲绽放的因果冲击下,在五圣被嫁祸而暂时“失察”的间隙,已被混沌的触须,无声无息地寄生。
西游量劫,在无尽的混乱与嫁祸的烟幕中,被强行撬动了命运的齿轮,轰然提前开启。那灵山脚下升起的猩红烙印,如同混沌投向天道秩序棋盘的第一枚黑色棋子,冰冷地宣告着法则层面战争的全面升级。
灵山脚下,那间本该清净的禅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金蝉子转世身——法明和尚——依旧保持着跌坐的姿态,但整个人的气息已彻底改变。眉心的猩红烙印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向外扩散着肉眼不可见、却能扭曲心智的混沌涟漪。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被猩红血海淹没的眼眸,空洞地扫过禅房内的佛像、经卷、蒲团。目光所及,檀木佛像上庄严慈悲的线条似乎微微扭曲,金漆下渗出淡淡的灰败;手边的经卷,墨字边缘晕开一丝诡异的模糊,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侵蚀着“真意”;就连身下的蒲团,草茎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韧性,变得干枯脆弱。
法明和尚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扯,形成一个僵硬、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金属质感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在模仿着名为“慈悲”的表情。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和迟滞感,指尖触碰到供奉在佛前的一枚鲜果。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饱满红润的鲜果,在指尖触碰的刹那,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机,表皮以接触点为中心,飞速蔓延开蛛网般的灰白色裂痕。不到一息,整颗果子便彻底化为一把干燥、易碎的粉末,簌簌落下,只留下一点猩红的印记在指尖残留,旋即隐没。
“众生…皆苦…”法明和尚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金属刮擦感,“苦海…无涯…回头…”他顿了顿,猩红的眼眸深处,那冰冷的混沌意志似乎在咀嚼着佛语的荒谬,“…回头…亦是…深渊…”
空洞的声音在禅房内回荡,与残留的檀香混合,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亵渎感。他站起身,动作不再有僧人的平稳,反而带着一种机械般的、非人的协调。他推开门,门外是寺庙宁静的后院,阳光洒在青石板上,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
法明和尚的目光扫过那些麻雀。那猩红的视线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枝头的麻雀瞬间僵直,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几片羽毛无声地飘落,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也化为了同样的灰色粉末。
他迈步,走向寺庙前院,走向那香火缭绕、梵音阵阵的大殿。脚步落在青石板上,没有声音,但每一步踏过,石板表面都留下一道极其短暂、转瞬即逝的灰白色痕迹,如同被时光的灰烬瞬间覆盖。
九天之上,紫霄宫。
那亘古寂静的混沌虚空,此刻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风暴将至前的凝重。五道圣人的意志并未离去,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星辰,散发着更加深沉、也更加危险的光芒。
“灵山异动,金蝉蒙尘!”准提圣人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与惊怒,如同利剑刺破沉寂。他试图再次锁定灵山脚下那猩红烙印的源头,但神识甫一探出,便被一层无形的、粘稠的屏障所阻隔。那屏障并非由外力构筑,而是源于天道规则本身的反噬与混淆——惑世妖莲的嫁祸,如同最污秽的淤泥,堵塞了推演的河道。“因果混沌,天道反噬如附骨之疽!吾等神识,竟被自身维护的规则所伤?”
“哼!”元始天尊的意志震荡,散发出无边的威严与冰冷的怒意,如同亿万年不化的玄冰在相互撞击。“岂止是伤!那妖莲之毒,诡谲异常!它混淆了‘探查异数’与‘干涉量劫’之界限!此刻吾等若强行出手净化灵山,天道反噬只会更剧,坐实了‘干涉量劫’之名!好一个‘被动触发’的恶毒算计!”他磅礴的神识在混乱的因果线中强行梳理,如同在暴风中梳理乱麻,试图找出被青玄刻意掩盖的、那最初的黑风山信标与金蝉子污染之间的真实联系。但妖莲释放的“天命虚无论”污染如同强效的认知迷雾,将一切指向“量劫必然”的扭曲逻辑。
“被动?”通天教主的意念如同一柄淬火的利剑,带着斩断一切的锋芒和一丝被愚弄的森然。“好一个‘被动’!那混沌孽障算准了吾等维护秩序之心,更算准了天道规则运行的缝隙!诱导妖魔为薪柴,以天兵天将为引信,最终点燃惑世妖莲这枚毒弹!每一步,都踩在规则的边界上,将自己伪装成‘被牵连者’!此獠…深谙秩序之‘道’,方能如此肆无忌惮地践踏!”他的剑意虽利,此刻却无处着力,只能在混乱的因果迷雾中徒劳地劈斩,激起更大的规则涟漪,反而让反噬感更加强烈。
太上老君的意志依旧清静,如同古井无波,但井水深处,却映照出翻腾的暗流。“其行虽诡,其力虽邪,然其手段,皆依‘理’而行。”他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逻辑链条,一环扣一环地分析着,“裂痕遁虚,非是撕裂空间,而是覆写空间底层法则,赋予其‘吞噬’属性。法则覆写,非是蛮力对抗,而是植入相悖逻辑,引发秩序结构自溃。概念寄生,更非夺舍,而是化为‘空白’,成为规则本身无法定义的‘无’…此非蛮力邪魔,乃是以混沌之道,行秩序之‘法’的…‘理’之敌。”这番分析,让紫霄宫内的凝重更添一层寒意。一个懂得利用规则、玩弄逻辑的敌人,远比一个只会咆哮的魔神可怕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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