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钻进车里，门刚关上，车子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她没问司机是谁，也没问陆沉现在在哪。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车载音响突然响起一段低沉的电子音：“导航更新，目的地：废弃天文台。”
她皱了皱眉，伸手去翻副驾上的文件袋。里面是一沓照片和一张手绘地图。照片上是破旧的建筑、生锈的铁门、以及墙角下模糊不清的脚印。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一个点——地下三层。
“你到底藏了多少事？”她低声自语。
车子驶入郊区，天色渐暗。远处的天文台像一座沉默的巨人，静静地矗立在山丘之上。荒草丛生，玻璃碎了一地，门口挂着“危楼勿近”的牌子，风吹过时，牌子吱呀作响，像是某种警告。
林夏下车后，迅速环顾四周。这里人迹罕至，连个路灯都没有。她打开手机电筒，照向那扇斑驳的铁门。
“红外感应。”她轻声说，“密码锁。”
“三分钟解决。”陆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切断了主电源，但备用系统可能还有十分钟启动时间。”
林夏蹲下身，在门边找到控制箱。几根电线裸露在外，她掏出随身工具包，剪断红色线缆，再接上蓝色与绿色。锁“咔哒”一声弹开。
“搞定。”她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陆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心脚下，有陷阱。”
林夏眯眼扫视地面，果然发现几处地板砖颜色略深，像是被踩塌过。她绕开那些区域，一步步深入。
进入大厅，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潮湿混合的味道。天花板上吊灯早已熄灭，只有一轮满月透过破碎的穹顶洒下微光。
“我在B区楼梯口。”她低声说。
“收到，我在C区。”陆沉回应，“我们分头行动，找到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林夏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脚步轻得像猫。每一层都空荡荡的，墙壁上爬满藤蔓般的电缆，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
到了第三层，她终于找到了一扇贴着封条的铁门。封条已经发黄，上面盖着市政府的印章。她撕开封条，推门而入。
眼前是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堆满了旧仪器和纸箱。她用手电一照，发现角落里有个破箱子，半开着，露出一角纸张。
她走过去，捡起那张纸。纸上字迹潦草，写着几个词：
**“雏菊计划……实验体……转移……”
**
她心头一紧，立刻拍照上传给陆沉。
“这玩意儿不简单。”陆沉回道，“我这边也发现了些东西，等你会合再说。”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夏瞬间屏住呼吸，关掉手电，缩进阴影中。
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是金属摩擦的声响。
有人在撬门。
她悄悄摸出战术笔，握紧防狼喷雾。门缝中透进一丝光线，隐约能看到一双皮鞋的轮廓。
对方没有立即进来，而是站在门口观察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林夏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响：
“别动。”
她猛地回头，一道黑影从身后闪出，一把将她按在墙上。
“是我。”是陆沉。
他喘着气，额头上还带着汗，手里拿着一根断掉的电线。
“刚才那个人，你看到脸了吗？”他低声问。
林夏摇头：“只看到皮鞋。”
“清道夫的人。”陆沉咬牙，“他们比我们想象得更早盯上了这里。”
林夏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受伤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左臂，袖口已经被血浸透。
“小意思。”他扯下一块布条绑住伤口，“我们现在得抓紧时间，他们不会再来第二次机会。”
两人继续往地下室深处搜寻。穿过一堆仪器后，他们在一面墙前停下。
墙上有块砖明显松动，陆沉用力一推，砖块移开，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藏着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条：
“救他，他在等你。”
林夏接过钥匙，眼神坚定：“王振山。”
他们按照地图指引，找到另一条通道。尽头是一间封闭的房间，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陆沉把钥匙插进去，转了两圈，“咔哒”一声，锁开了。
门推开的那一刻，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屋内，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蜷缩在角落里，手脚都被铁链拴着。听见动静，他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
“王振山？”林夏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男人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你们……来了。”
林夏快步上前，用钥匙打开铁链。王振山整个人几乎瘫软下来，靠在她身上才勉强站稳。
“你还记得‘雏菊计划’吗？”她问。
王振山喉咙里发出一声干笑，像是哭又像笑：“当然记得……那是场噩梦。”
陆沉警惕地守在门口，低声催促：“快点，我们必须离开。”
王振山靠着墙，慢慢开口：“他们……要用那些女孩做实验……芯片只是开始……她们的大脑……被改造了……”
林夏瞳孔一缩：“你是说，她们还能被控制？”
王振山点头：“所以周明远才会把她们的照片放在竞选海报上……那不是纪念，是信号。”
“信号？”陆沉皱眉。
“对她们的唤醒信号。”王振山喃喃道，“只要广播播放特定频率的音乐……她们就会醒来……执行命令。”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夏想起那张海报上少女们诡异的笑容，原来那根本不是笑容，而是某种程序设定的表情。
“这就是为什么赵泽会死。”她说，“他知道太多。”
“而且他试图反抗。”陆沉补充，“所以他被清道夫处理了。”
王振山虚弱地笑了笑：“你们……还不明白吗？你们以为自己在猎杀目标……其实……你们才是猎物。”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糟了！”陆沉立刻拉起林夏，“快走！”
三人冲出门，朝出口狂奔。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紧接着是枪声。
子弹擦着林夏耳旁飞过，击碎了走廊尽头的玻璃。碎片四溅，照亮了黑暗中的一张脸——梅花纹身，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清道夫。”陆沉咬牙。
他们冲出天文台，外面已是暴雨倾盆。一辆黑色SUV正等着他们，车窗摇下，是熟悉的身影。
“快上来！”司机喊道。
林夏扶着王振山坐进后排，陆沉紧随其后，车门砰地关上，车子猛踩油门冲了出去。
雨幕中，天文台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
良久，王振山忽然开口：“你们知道……‘雏菊计划’的真正目的吗？”
林夏和陆沉对视一眼。
“不知道。”
王振山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它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重启。”
“重启什么？”林夏问。
王振山闭上眼，声音越来越轻：“城市……的记忆。”
他的头歪向一边，彻底失去了意识。
雨越下越大，挡风玻璃上水珠纵横，像是谁的眼泪。
下一秒，车灯照到前方路边的一块广告牌。
广告牌上，正是周明远的竞选海报。
背景中，那些少女的笑容在雷光中一闪而过。
像是某种无声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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