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前言?”
萧念捧着那本《破局兵法》的残本,在灯下反复翻看,脸色已经不止阴沉,眼神里多了一抹怀疑。
“这不像他,我是突然找他索要,他应该没有提前准备才对,不可能是假的。”
他低声道,手指在纸页间缓慢摩挲。
理智告诉他——这就是原本。
封面斑驳,边角有年头的翻痕,纸页之间夹着些旧墨香,笔迹流畅工整,甚至还有当年老将军的批注。
有老将军的批注!
——对,就是这本。
萧念渐渐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三年清修,真的把他心气压散了。”
……
另一边,祖母病榻前,夜已深。
屋内寂静,灯火微晃。
萧逸斜倚在一旁软塌,神色看不出情绪,只在指尖转着一颗佛珠。
陆清台站在不远处,眉头微蹙:“你真把兵法给他了?”
萧逸没答。
良久,他才淡淡开口:“你读书多,可知什么叫‘以死局诱破局’?”
陆清台一怔:“兵书你动了手脚?”
萧逸没笑,只是转头望着窗外夜色:“真正的‘破局兵法’,原就不是纸上谈兵。”
“他要看,就让他看。”
“看破,是他的本事;看不破,那便是他的命。”
……
兵法之中,大多记载旧年军例、战制变化,似乎无甚异样。
可若有人真依其布阵——便会被引入一套“攻守错位”的死局。
三层疑兵,四处空壕,营地开得刚刚好,却藏着一处死线,只等敌人主动踏入。
这是萧逸三年前为北境一场惨烈之战所拟,最终却被压下,不得用。
那一战死了无数将士,动了国之根本!
死局未必不可破,若是识破,亦可以将计就计,只看谁能识得全局。
演武,早在宣布的那一刻,便开始了!
萧念命死士下毒,谋兵法!
如今,他亲手以兵法入局,还了回去。
……
三日后将至,京中却早已暗流涌动。
一封来自北越的国函刚送入宫中,朝堂风云顿时翻涌。
北越王遣使入京,名为“贺新帝登基”,表明议和祝贺,实则打探虚实。
兵部尚书面色不善:“贺是其表,窥我国弱才是其里,若是我们不施压,恐怕择日将会大军压境!”
礼部却委婉附和:“和平非懦弱,大国亦需宽怀,既然来者为客,自当设宴款待。”
皇帝没有表态,只抬手示意内侍:“那场演武的安排,准备如何了?”
内侍低声禀报:“臣等已拟定迎宾演武,于萧府后人中推演统兵比试,以彰我朝将门风采。”
“哪位后人?”皇帝问。
“萧念。”
这一次,连不少文臣也露出迟疑神色。
御史温言:“臣闻……萧家旧事未平?”
皇帝沉吟未语,忽又问:“那佛门归来的萧逸,近来可有动静?”
“……暂无。”
皇帝抬起茶盏,眼神却落向西北:“这两人都是将门之子,让他们两个比一比,看谁当得起‘将门之后’这四个字。”
“正好演给这北越使团看看,彰显我大国的人才济济,一举两得!”
……
而此时,萧逸正坐在祖母床边,轻声为她剥着橘瓣。
老夫人虚弱地靠在枕上,嗓音微哑:“那孩子……收敛些了吗?”
“萧念?”
他随口一笑,语气听不出起伏:“我从没有把他当做对手。”
老夫人看着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握住他的手:“逸儿,我知你心里有恨……但千万别让这恨,把你拖进深渊。”
萧逸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有立即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点了点头。
“祖母放心。”
“我只是让他知道——这世上的局,不是只靠巴结权贵就能破的。”
……
夜半时分。
院中下人悄声来报:“世子,兵部官员前来传旨——三日后演武场开擂,由萧家后人代表统兵对演,以迎北越使臣入京。”
萧逸眉头一挑,轻笑:“北越的人,还是来了。”
“那解药之事,安排好了吗?”他忽然问。
陆清台点头:“已派人散出风声,‘萧念下毒谋兵法’一事,京中耳聪目明的,都已听说。”
“他若还敢自称萧家之光,定要给他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好。”萧逸淡淡起身。
“那接下来的三天,就让他活在‘赢’里——”
“等他站上演武场,我再亲手收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