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二，来，给为师把他的皮肤都割下来。”
阴冷潮湿的洞穴深处，一道声音悠悠传来。
陆成猛地睁开双眼，浓郁的血腥味瞬间涌入鼻腔。
洞口站着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面带悲天悯人的微笑，白须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若是放在寻常道观，定然是受人敬仰的高人。
但在此地……
陆成眼角的余光扫过四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洞壁之上，影影绰绰，挂着一个个如同风干腊肉般的人形物。
四肢皆被斩断，躯干被粗大的铁钩贯穿，悬于半空，随着洞内阴风微微晃动。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彘”大部分都还活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呻吟。
而那位慈善的道人，此刻正伸出枯瘦的手指，凌空点向其中一个尚在剧烈扭动的“人彘”，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观尔等之苦，方知大道之无情，亦方明我心之坚。”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从这些极致痛苦中，观情绪之无上天梯。
陆成狠狠咽了口唾沫。
他又做噩梦了！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他记不清了。
只记得每一次都越来越真实。
“痴儿，愣着作甚？能助为师参悟大道，是你三生修来的福分。莫非，你还想违逆天意不成？”
道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他缓缓转过头。
“尔等凡夫俗子，生于斯，长于斯，食天地之粟，饮山河之水，却不知感恩，不明大道。”
“如今有机会以己身助我参悟无上妙法，乃是功德一件，何故迟疑？”
道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那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也越来越强。
陆成知道接下来的剧本是什么。
下一刻，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就会露出他狰狞的真面目，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将他千刀万剐。
那种痛苦，他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让他痛不欲生，直到在极致的痛苦中猛然惊醒。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前几次，他都是因为太过恐惧和震惊，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千刀万剐。
但这次……
陆成咬了咬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狠劲。
他回忆起前几次的噩梦，这个道人在动怒之后，会变得更加暴虐，但也似乎更容易失去耐心，下手会更“快”一些。
死就死吧！反正都是梦！
与其被慢慢折磨，不如来个痛快的！
电光火石之间，陆成猛地转过身，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丹炉。
丹炉边缘的石台上，散落着几颗拇指大小、颜色各异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就是它了！
道人已经踱步到了陆成面前，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悲天悯人的笑容，但眼神中的不耐烦已经越发明显。
“你这痴儿，还不速速动手？莫非真要为师亲自动手，让你明白何为‘天道无情’？”
他说着，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微张，似乎下一刻就要掐住陆成的脖子。
就是现在！
陆成猛的转身，一个箭步冲到丹炉旁，也顾不上那些药丸是什么东西，胡乱抓了一大把在手里，然后猛地回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药丸劈头盖脸地朝着道人的脸上砸去！
“去你妈的天道无情！老子让你尝尝什么叫兜头盖脸！”
那些药丸五颜六色，有的还带着刺鼻的怪味。
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如此近距离地被一把废丹糊在脸上，那侮辱性简直拉满了！
道人脸上的悲悯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你……你这孽徒！安敢如此？！”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道人那张仙风道骨的脸庞瞬间扭曲狰狞，双目赤红。
“找死！”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道人那只原本要掐向陆成脖颈的手掌，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扇在了陆成的脸上！
“啪——！”
一声闷响。
陆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然后，意识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
“呼——！呼——！”
陆成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冷汗淋漓，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周围熟悉的卧室，熟悉的窗帘，一切都显示着他回到了现实。
他捂着胸口，心脏依旧在狂跳不止：
“妈的，这破噩梦，越来越离谱了……看来是真的应该去看个心理医生了……”
他摸索着想要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预约一个靠谱的心理咨询师。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手机时，却感觉掌心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硬硬的，圆滚滚的，还有好几颗。
陆成疑惑地摊开手掌。
几颗颜色驳杂、散发着淡淡古怪药香的丹丸，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陆成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滞了。
这……这不是梦里他砸向老道士脸上的那些废丹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那个老道士，那些被做成人彘的可怜人，那个阴森的洞穴……
全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想起来，那些人彘在被斩断四肢、开膛破肚之所以会活下来，就是因为老道士会给他们喂下这种丹药，就能锁住他们最后一丝生机，让他们在极致的痛苦中哀嚎呻吟，却偏偏死不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些废丹……岂不是拥有着起死回生的逆天功效？！
换在现代，那不就是医学奇迹！！
陆成狂喜！
不过，既然丹药是真的，那就说明他并不是在做梦，而是通过做梦意识连接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而那个平行世界中的自己，就叫做“陆小二”？
就在陆成心绪翻腾，试图理清这匪夷所思的一切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陆成？”
“爷爷不行了，现在就想见你最后一面。”
“你赶紧过来吧！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