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风牵着卡芙卡的手，平静地向众人宣布他们要离开时，三月七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了嘴。主控舱段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粘稠。
“驳回。”
黑塔的投影闪烁着出现在控制台上方，她双手抱胸，人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语气像在宣读一段代码。“研究项目编号73，核心观察样本。未经许可，空间站的资产不得私自移动。我的数据还没收集完。”
艾丝妲也急忙上前一步，语气诚恳：“楚风先生，卡芙卡小姐，空间站真的需要你们的力量，请再考虑一下。”
楚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卡芙卡已经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她怯生生地看了看高高在上的黑塔投影，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只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楚风说：“我不想当样本……”
这一句话，比任何武器都更有穿透力。楚风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将卡芙卡完全挡住，隔绝了黑塔那不带任何温度的视线。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停在瓦尔特的脸上。
“这不是请求，是告知。”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深邃。“楚风，我们理解你的处境。但卡芙卡小姐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列车上有更完善的医疗和抑制设备，对她更好。”
“不错，”一旁的丹恒也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她的精神状态确实需要专业干预，留在列车上是最稳妥的选择。”
“我们能提供她需要的一切帮助，”姬子柔声补充，“让她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不会伤害她。”
“是吗？”楚风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在空间站是样本，在列车上是病人。换个地方被你们‘关心’，被你们‘观察’，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哇哦，阵营分裂任务？”角落里，银狼的全息投影闪烁了一下，她正坐在一堆像素代码上晃着腿，语气里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轻松，“艾利欧的剧本只说要‘观察’，可没规定观察地点。所以理论上，你们随意。”她朝瓦尔特的方向歪了歪头，“老杨，别这么严肃嘛。你看，只要我们跟得上，KPI就不会掉。”
她身旁的刃，抱臂靠墙的姿势没变，只是微微偏了下头，视线从自己的剑柄移到了楚风紧握着卡芙卡的那只手上，一言不发。但那只始终搭在剑柄上的手，就是最明确的态度。
僵局之中，卡芙卡忽然轻轻拉了拉楚风的衣角。
那力道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楚风紧绷的身体一顿，下意识低头看她。她已经从他身后完全走了出来，不再寻求庇护。
她先是看向控制台上方的黑塔投影。
“黑塔女士，”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在死寂的主控舱段里回荡，“关于逆熵的‘以太锚点’技术，您不好奇它和星核的共鸣原理吗？我记得一些相关的实验数据，似乎能解释您之前研究遇到的瓶颈。”
黑塔的投影闪烁了一下，构成她人偶形象的数据流出现了一瞬间不稳定的波动。她抱在胸前的手臂没有动，但那张万年不变的人偶脸上，眼睛的光芒似乎亮了零点零一秒。
卡芙卡没等她回答，又转向姬子和瓦尔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真诚。“我……我好像知道一些关于‘星核猎手’下一步计划的事，但那些记忆很模糊，像隔着一层雾。”她微微蹙眉，视线投向一旁的楚风，语气里满是依赖，仿佛他是唯一的锚点，“比如，艾利欧的剧本里提到了雅利洛-VI的星核，还有贝洛伯格……那些画面和名字，只有在楚风身边时，才会变得清晰一点。”
这话说得巧妙，既是无法拒绝的诱饵，也是不容置喙的宣言。
主控舱段的气氛再次变化，紧绷的弦松了，却换成另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网罗其中。瓦尔特推眼镜的动作停在半空，丹恒一直平视前方的目光也终于落在了卡芙卡身上，眼神里带着审视与探究。
楚风看着她的侧脸，心底那股准备掀翻一切的烦躁，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冲刷得一干二净。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受惊的迷路小鸟，分明是只成了精的狐狸，一爪子挠在所有人的痒处，另一爪子还牢牢抓着自己的衣角。这感觉并不坏，甚至让他紧绷的肩膀都松弛了下来。
“成交。”黑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干脆利落得像是敲下回车键，“原始数据，演算过程，全部都要。研究地点转移至星穹列车，观察日志和数据定期同步给我。艾丝妲，给他们办理资产转移手续，分类……‘长期外派样本’。”
“喂！”三月七忍不住小声抗议，“怎么能叫样本呢！卡芙卡是……是我们的客人！”
她的声音被姬子温和的发言盖了过去。“列车欢迎任何一位朋友，”姬子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她看向瓦尔特，“而且，我们确实对星核猎手的动向很感兴趣，尤其是和贝洛伯格相关的部分。”
瓦尔特放下手，镜片后的眼神扫过楚风和卡芙卡，最终点了点头。“丹恒，设定航线。列车即刻启程，目的地，雅利洛-VI。”
角落里，银狼的全息投影吹了声口哨，她抬手在空中划拉几下，一个像素风的“GG”字样在楚风面前闪了闪，随即她对着楚风比了个“Youwin”的口型。而她身旁的刃，不知何时已经重新靠回墙壁，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登上列车的那一刻，温暖的空气与柔和的灯光驱散了空间站的清冷。楚风的个人终端在口袋里嗡嗡作响。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一个像素风的银狼小人正拼命挥舞着白旗，旁边弹出一连串对话框：
“【成就解锁：被绑架式旅行】”
“附注：随行围观群众数量 5。个人自由度-200。”
“警告：检测到高危欺诈单位已绑定，个人资产安全等级下调。”
“结论：好一招以退为进，不愧是她。给你个忠告，藏好你的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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