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林间，吹起尘土。
李世民站在营地中央，手中短剑尚未归鞘。他的目光落在那张文书上，字迹清晰，却如毒蛇盘绕心头。房玄龄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尉迟恭则握紧了刀柄，眼中怒意难掩。
“张景明……”李世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没有波澜，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林风走上前，将那份文书翻到背面，果然发现一枚暗红色的印章，边缘模糊，但图案依旧可辨——一只盘旋的鹰，与他们此前在驿站中捡到的银牌一模一样。
“看来他早就在等我们。”林风道，“从刘威死开始。”
李世民缓缓点头，眼神冷峻：“那就别让他失望。”
话音落下，众人立刻整顿行装，追击那名神秘逃走的矮个子男人。他已经带着重要情报先行一步，若让他脱身，后果不堪设想。
密林深处，雾气仍未散尽。林风领头，轻功卓绝，在树影与藤蔓之间穿梭自如。尉迟恭与李世民紧随其后，房玄龄虽不擅武艺，却也咬牙坚持，一路不曾落后。
追踪持续了一日一夜，直至第三天清晨，他们在一处山崖下的废弃村落中发现了踪迹。
破败的屋檐下残留着火堆熄灭后的余温，地上散落着几枚断裂的箭羽。李世民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地面，泥土未干，痕迹尚新。
“他们还没走远。”他说。
林风跃上屋顶，四下打量片刻，忽然指向东边一座陡峭的小山：“那边有动静。”
众人立刻朝那个方向进发。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随着深入，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仿佛前方有人故意放慢速度，引诱他们靠近。
尉迟恭皱眉：“这不对劲。”
“是陷阱？”房玄龄低声问。
“更像是……挑衅。”李世民眯起眼睛。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山道拐角处闪现出来。那人一身黑衣，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终于追上你了。”林风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已然挡在他面前。
黑衣人停下脚步，却没有反抗的意思。他缓缓抬起头，斗笠滑落，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尉迟恭脱口而出。
林风脸色微变，房玄龄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刘威的贴身侍卫？”
没错，眼前之人正是曾长期跟随刘威左右、负责照料他日常起居的那个年轻侍卫，名叫赵德。
赵德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他缓缓开口：“你们既然追来了，就该知道我不会反抗。”
“你是受谁指使？”李世民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透着压迫感。
赵德苦笑：“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位张大人。”
房玄龄眉头紧锁：“张景明为何要杀刘威？他不是江南最大的贪官吗？难道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赵德低头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刘威是个蠢货，他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实际上不过是条看门狗。真正的大鱼，从来都藏在幕后。”
“说下去。”李世民的声音不带情绪。
赵德深吸一口气：“刘威的确贪婪成性，但他并不傻。他在狱中察觉到了不对劲，打算把所有罪证供出来，换取一条活路。可他没想到，张大人早已安排好了这一切。”
“所以你就动手了？”尉迟恭怒目而视。
赵德摇头：“我只是执行命令的人。真正下手的是另一批人，我不过是替他们善后。”
“那你现在又为何愿意说出这些？”林风问。
赵德抬眼看向李世民：“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李世民凝视着他，良久，才缓缓点头：“你说完了吗？”
赵德嘴角浮现一抹苦笑：“还有一件事。”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李世民：“这是张大人写给我的最后指令。他说，如果我失败，就把这封信交给你们。”
李世民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骤然一沉。
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
“陛下亲征在外，长安空虚。今有忠臣愿为陛下分忧，已备好迎驾之礼。请速归。”
落款赫然是张景明的名字。
“他竟敢如此大胆！”房玄龄震惊。
李世民却神色不变，只是将信折好收入怀中：“他是在提醒我，京城已非净土。”
尉迟恭咬牙切齿：“我们必须马上回京！”
赵德忽然开口：“等等。”
他抬头直视李世民：“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张景明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存在。”
众人皆是一震。
“是谁？”李世民问。
赵德却笑了：“这个答案，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张景明也不是真正的主谋。”
“什么意思？”林风皱眉。
赵德缓缓站起身，目光复杂：“你们以为这场阴谋只是江南之事？不，它早在数年前就开始布局。而我……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卒子。”
说完，他忽然转身，朝着山崖边缘走去。
“你要做什么？”尉迟恭喝道。
赵德回头一笑：“我已经完成了任务。接下来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纵身一跃，消失在云雾缭绕的悬崖之下。
“赵德！”林风疾步冲上前，却只见下方深不见底，唯有风声呼啸。
众人沉默。
许久，房玄龄低声说道：“看来，我们低估了这场局。”
李世民望向远方，目光深远：“回去吧。”
一行人沿着原路返回，气氛沉重。每个人心中都清楚，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
而他们，必须比敌人更快一步。
回到马匹旁，李世民翻身上马，缰绳一抖，马蹄踏碎落叶。
“走。”他说。
林风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悬崖，眉头紧锁。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他问。
李世民没有回头，声音淡淡：“不管真假，我们都不能停下。”
风从身后吹来，卷起尘土，像是某种无声的警示。
远处的天际，乌云正悄然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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