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从指尖渗入骨髓,花烬缓缓睁开眼。玄夜的银发如同月光洒落,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那缕发丝,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这个触感让她想起昨夜赤鸢离去时摔碎的琉璃盏,碎片划过指尖的刺痛仿佛还在。
醒了?玄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花烬这才发现自己被裹在墨狐大氅里,正悬在万丈高空。下方是绵延千里的雪原,朔风裹挟着冰晶,像一把把利刃,拍打在玄夜筑起的结界上,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妖皇陛下这是要活埋我?花烬强撑起身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玄夜却突然松手。失重感瞬间袭来,她只觉得后颈的烬脉猛地灼烧起来,仿佛有火苗在脊椎间肆意蔓延。
她看见玄夜化作一道银色流光,如同夜空中的彗星,俯冲而下。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她的刹那,玄夜却猛地折返。花烬重重地砸进雪堆,雪屑纷纷扬扬地洒在她脸上。
现在醒了。玄夜站在不远处的雪丘上,黑袍在寒风中翻涌,如同一片漂浮的夜雾。他指尖凝聚着冰蓝的妖力,正缓缓渗入她后颈的烬脉。那触感冰凉刺骨,却意外地缓解了她体内燃烧的痛楚。
再有下次,本座会直接拧断赤鸢的脖子。玄夜的声音冷得像冰,却莫名让花烬想起昨夜赤鸢的探病。原来那场试探,自始至终都在玄夜的掌控之中。
花烬吐掉嘴里的雪沫,摸向心口。那片逆鳞正在皮下泛着微光,像是一轮小小的月亮,静静地守护着她的心跳。她抬眼看向玄夜,后者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银色的眸子里泛着幽深的寒意。
万年冰髓在焚霜谷底。玄夜突然拽起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还有三个时辰。
雪原在脚下飞速后退,花烬看着前方挺拔的背影,忽然想起昏迷时听到的对话。妖将们说,取冰髓需以生魂为祭,而玄夜当时只是冷冷地碾碎了青铜酒樽,那声音清脆得令人心惊。
怕了?玄夜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怕你把我当祭品。花烬故意让烬脉窜出火星,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却在接触到玄夜的衣袍时瞬间熄灭。
玄夜突然转身,修长的手指掐住她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那朵命焰,本座要定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花烬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那是他从她发梢摘下的霜花。她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今晨赤鸢挑衅时,暗中种下的追踪咒。
焚霜谷的裂缝像大地狰狞的伤口,裂开的缝隙中渗出幽蓝的光芒。花烬趴在崖边往下看,冰层深处有幽蓝光芒脉动,像是沉睡巨人的心脏,又像是某个古老神灵未瞑的眼睛。
跳。玄夜的声音混在风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花烬纵身跃下的瞬间,听见崖顶传来青铜铃铛的闷响。这是他们昨夜约定的暗号——若铃响,便是魔物来袭。
冰渊比她想象的更深。下坠过程中,烬脉开始不受控制地吸收寒气,她的皮肤表面凝结出细密的冰晶,像是一层薄薄的蝉蜕。当脚尖触到谷底时,她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尊剔透的冰雕。
蠢货。玄夜的声音隔着冰层传来,带着几分愠怒。他掌心贴着冰雕额头,妖力如熔岩般灌入。冰晶炸裂的瞬间,花烬看见他眼底闪过鎏金色的妖纹,那纹路如同螣蛇般游走,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谷底中央矗立着百米高的冰髓柱,如同一根巨大的冰晶长枪,寒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冻僵。花烬刚要靠近,整根冰柱突然浮现血色纹路——是离渊的魔咒。
看来魔君很惦记你。玄夜冷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花烬抚过那些纹路,竟读出段记忆碎片:红衣神女被九重锁链贯穿心脏,而执链者戴着云氏家纹的玉佩。那画面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上方传来雪崩的轰鸣,无数冰锥如利剑坠落。玄夜挥袖筑起结界,却被一道黑影当胸贯穿——
是离渊的魔枪。
小心!花烬扑过去推开玄夜。她看见玄夜瞳孔骤缩的刹那,万吨冰雪已轰然压下。
黑暗持续了很久。当意识再度聚拢时,花烬发现自己悬浮在冰髓内部。幽蓝光晕中,有个与她容貌相似的红衣女子正在轻笑。
终于等到你了,我的半身。女子指尖点在她眉心,看仔细,这才是烬脉真正的模样——
剧痛中,花烬看见自己体内迸发出金色脉络。那些纹路与冰柱上的神女残魂共鸣,竟将整座焚霜谷照得如同白昼。
谷外传来惊天动地的龙吟。透过冰层,她看见银色妖龙正在疯狂撕扯山体,龙角折断处洒落的金血把雪原染成朝阳的颜色。
红衣女子突然消散成光点:记住,下次见面时...
冰柱炸裂的瞬间,花烬落入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怀抱。玄夜的人形几乎维持不住,妖纹从颈侧蔓延到脸颊。他死死扣住她后颈,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你找死?
花烬抬手抹去他嘴角金血,忽然笑了:原来妖皇陛下也会慌。她举起左手,掌心凝结的冰髓核心里,封着一缕神女的发丝。
玄夜的表情凝固了。
雪原尽头,赤鸢正带着仙将们赶来。而在更深的阴影里,离渊舔着魔枪上的金血,喉间发出愉悦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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