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高塔的顶端,冷风如刀。
我爱罗早已等候在此,他背对着入口,巨大的葫芦在月光下投射出扭曲的阴影。他没有刻意释放杀气,但那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混合了憎恶与孤绝的气息,让整个天台的空气都变得黏稠而冰冷,仿佛连月色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腥的薄霜。
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
玄野走上天台,他甚至没有去看我爱罗的背影,而是先抬头望了一眼那轮残月,平静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幅无关紧要的画。
“你来了。”我爱罗转过身,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得骇人,“你为什么不怕我?”
这是他一直无法理解的事。所有人,包括他的哥哥姐姐,在面对他时,眼神深处都藏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唯独眼前这个人,平静得像一潭深渊。
“为什么要怕?”玄野反问,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爱罗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藏品。
“因为我会杀了你!”我爱罗的声音陡然拔高,沙哑的音节里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偏执,“杀了你,我就能证明我的存在!”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葫芦里,沙子开始不安地涌动。更可怕的变化,发生在他的精神世界。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这个味道……让本大爷不舒服!撕碎他!】
守鹤的意志,如同一场精神海啸,在我爱罗的脑内疯狂咆哮。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混合着怨毒、狂躁与毁灭意志的精神力量,化作无数尖锐的砂砾,铺天盖地地朝玄野的意识冲击而去!
这是尾兽最原始的攻击方式,超越了忍术和幻术的范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普通忍者哪怕只是被这股精神风暴的余波扫过,也会瞬间心智崩溃,沦为疯子。
周围的空气因这股精神力的肆虐而发出“滋滋”的悲鸣,连墙壁的石砖都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然而,玄野依旧站在原地。
他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
在那股足以撕裂灵魂的风暴席卷到他面前时,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
那根手指,白皙、修长,看起来毫无力量。
他向前一步,用那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我爱罗的眉心。
没有查克拉的爆发,没有能量的对冲。
只有一个词,从他口中吐出,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常数。
“规则定义:安静。”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在我爱罗的脑海里,那场掀起滔天巨浪的精神海啸,仿佛撞上了一面无穷大的,名为“绝对”的堤坝,瞬间被抚平、被抹除,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守鹤那癫狂的咆哮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所有的声音都被强制塞回了喉咙深处,只剩下无声的、极致的恐惧。
这不是封印,不是压制。
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定义”。
玄野说这里应是“安静”的,于是,一切“吵闹”的概念,便不被允许存在。
我爱罗的身体僵住了。
他碧绿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玄野那张近在咫尺的、毫无波澜的脸。
他感觉到了。
有什么东西,顺着玄野的指尖,轻易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进入了他的精神世界。那不是入侵,更像是一位拥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玄野的“视线”穿透了那狂暴的尾兽查克拉,看到了这个精神空间最核心的构造。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个金发的小男孩,在深夜的沙地里独自哭泣,周围是冰冷的目光与唾弃。
看到了一个名为“夜叉丸”的男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谎言,然后引爆了起爆符。
看到了一个父亲,将自己的孩子视为封印尾兽的容器,视为村子的终极武器,一次又一次地派出暗部进行“测试”,也就是刺杀。
爱,变成了刻骨的伤疤。
存在,变成了必须用杀戮来证明的诅咒。
这些构成了我爱罗的痛苦,也成为了喂养守鹤的食粮。
在玄野的眼中,这些复杂的、足以逼疯任何人的情感与记忆,被迅速解析、归类。
【样本“人柱力(一尾)”核心驱动逻辑:因“爱的缺失”与“存在的否定”而产生的补偿性杀戮行为。】
【精神模型:极度脆弱,可塑性强。】
【处理建议:修正核心逻辑,重塑精神模型。具备极高的改造价值。】
玄野收回了手指。
我爱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大口地喘息着。
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混杂着震惊、迷茫、恐惧,以及一丝前所未有的……平静的复杂混合体。
安静。
脑海里,真的……安静了。
那只陪伴了他十几年,无时无刻不在尖叫着“杀戮”的怪物,此刻像一只受惊的蜥蜴,蜷缩在灵魂的最深处,瑟瑟发抖。
没有了那份疯狂的杀意,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空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但在这份空虚之下,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名为“安宁”的感觉。
原来,不被憎恨充满的内心,是这样的感觉。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抬起头,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颤抖。
玄野将手收回,重新捧起了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手中的黑皮书。
“一个测试。”他平静地回答,“现在看来,你是个不错的素材。”
说完,他不再看我爱罗一眼,转身,缓步走下天台,身影消失在阶梯的黑暗中。
天台上,只剩下我爱罗一个人。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地、试探性地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头。
那份安静,依然在。
远处,高塔的另一个檐角阴影中,一个戴着纯白面具的根部忍者,身体微微颤抖。
他刚才透过特制的望远镜,看到了全程。
没有结印,没有查克拉波动,甚至没有杀气。
只是一个词,一根手指。
砂隐村最恐怖的怪物,人柱力,就那样被……安抚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他的任务是监视,是评估。可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无法被记录,无法被分析,无法被理解。
该如何向团藏大人汇报?
汇报一个无法用现有忍者体系去解释的,“神迹”?
根部忍者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们要面对的,或许根本不是一个天才忍者,而是一个行走在人间的,定义“规则”的未知存在。
夜风,吹过我爱罗的发梢。
他望着玄野离去的方向,碧绿的瞳孔中,第一次褪去了纯粹的杀意,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困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他想要……再次得到那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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