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闺房，宁婉霜已经穿戴整齐。她选了一件淡青色交领襦裙，衣襟处绣着细小的白梅，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样式。
小姐，这样会不会太素净了？芷兰有些担忧地看着镜中的宁婉霜，其他小姐们都会盛装出席的。
宁婉霜将一支白玉梅花簪斜插入鬓，唇角微扬：要的就是这份素净。
她早已检查过柳氏送来的那套华服，衣领内层被涂抹了会让人皮肤发痒的药粉，首饰的夹层里藏着细如牛毛的毒针。前世她就是穿着这身行头在宴会上出尽洋相，落得个不知廉耻的骂名。
走吧。宁婉霜起身，袖中暗藏了母亲留下的解毒丸和几包药粉。
宁府大门前，柳氏和宁婉柔已经等在马车旁。宁婉柔一身桃红色罗裙，满头珠翠，活像个行走的首饰架子。
姐姐怎么穿得这么寒酸？宁婉柔掩嘴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宁家亏待嫡女呢。
柳氏假意责备：柔儿，怎么跟姐姐说话的？转头又对宁婉霜道，霜儿若是没有合适的衣裳，尽管跟柳姨说。
宁婉霜微微一笑：多谢柳姨关心，只是觉得春日宴上赏花为主，穿得太艳丽反倒喧宾夺主了。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向来懦弱的继女会这样应答。
姐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宁婉柔撇撇嘴，该不会是偷偷请了先生教吧？
宁婉霜不答，径直上了马车。前世的今日，她因穿着那身华服浑身发痒，在宴会上丑态百出，而宁婉柔则趁机博得太子青睐。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春日宴设在城东的皇家别苑，各府贵女陆续到来。宁婉霜一下马车，就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那是宁家嫡女？怎么穿得这么素？
听说她母亲去世不久，还在守孝吧？
倒是比旁边那个花枝招展的顺眼多了...
宁婉霜充耳不闻，从容地跟在柳氏身后。她能感觉到宁婉柔投来的嫉恨目光，但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姑娘了。
宁夫人来了。一位贵妇迎上来，目光在宁婉霜身上停留片刻，这位就是宁大小姐吧？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柳氏笑容僵硬：李夫人过奖了。霜儿性子内向，不爱说话。
宁婉霜适时地福了福身：李夫人安好。母亲生前常提起您，说您绣的牡丹栩栩如生。
李夫人眼睛一亮：你母亲是这样说的？她看向宁婉霜的眼神顿时亲切了许多，好孩子，有空来府上坐坐。
柳氏的脸色更难看了。宁婉霜心中冷笑，这位李夫人是已故皇后的表妹，在贵妇圈中颇有威望，前世被柳氏刻意隔离开她的交际圈。
宴会正式开始，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赏花。宁婉霜故意落在后面，避开人群，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她根据母亲医书配制的药粉。正要打开，忽然听见凉亭后的假山传来一声闷哼。
宁婉霜警觉地收起药包，轻手轻脚地绕到假山后。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背对着她，手中长剑滴血，地上躺着个已经断气的黑衣人。男子转身，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宁婉霜瞬间认出了这张脸。
三皇子萧煜恒！
前世她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这位冷面皇子几次，传闻他心狠手辣，是太子的死对头。
萧煜恒也发现了她，眼神凌厉如刀。宁婉霜强自镇定，行了一礼：打扰了，我这就离开。
她转身欲走，却听见萧煜恒冰冷的声音：站住。
宁婉霜后背一凉，手指悄悄摸向袖中的药粉。前世今生加起来，她都没跟这位煞星打过交道。
你看见了什么？萧煜恒逼近一步，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宁婉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看见殿下在处置叛徒。
萧煜恒眯起眼：你不怕？
殿下为朝廷除害，何惧之有？宁婉霜平静地回答，心跳却如擂鼓。
一阵风吹过，她腰间的手帕被吹落在地。萧煜恒弯腰拾起，只见素白的手帕一角绣着宁府标记和一朵小小的霜花。
宁家的小姐？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宁尚书的嫡女？
宁婉霜点头，趁机后退一步：宴会上人多眼杂，殿下还是尽快离开为好。说完，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前世她从未与萧煜恒有过交集，没想到重生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种场面。
回到宴会上，宁婉霜发现宁婉柔正被一群贵女围着，满脸得意。
太子殿下刚才夸我簪花好看呢！宁婉柔的声音故意提高，引来更多羡慕的目光。
宁婉霜不动声色地绕开人群，来到一处僻静的回廊。她需要重新思考计划——前世萧煜恒最终登基为帝，若能得到他的助力...
宁大小姐好雅兴。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宁婉霜浑身一僵，缓缓转身。萧煜恒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尽头，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锦袍，丝毫看不出方才的肃杀之气。
殿下。她行了一礼，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萧煜恒把玩着那方手帕：宁小姐落下的东西。
宁婉霜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一股电流般的触感让她迅速缩回手。
多谢殿下。她强作镇定，却发现萧煜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发间的白玉梅花簪上。
这簪子...萧煜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很特别。
宁婉霜心头一跳：是家母遗物。
萧煜恒沉默片刻，突然道：宁小姐与传闻中很不一样。
殿下也是。宁婉霜下意识回道，随即意识到失言，连忙补充，我是说，殿下比传闻中更...平易近人。
萧煜恒嘴角微扬，这个笑容让他整张脸都生动起来：有趣的回答。
远处传来脚步声，萧煜恒收敛笑意：改日再会，宁小姐。说完，转身消失在回廊尽头。
宁婉霜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她展开手帕，发现里面多了一枚精致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萧字。
这是...三皇子的信物？
回府的马车上，宁婉柔兴奋地讲述着太子如何对她另眼相看，柳氏则时不时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宁婉霜。
霜儿，你今日去哪了？怎么一直没见人影？柳氏状似关心地问道。
宁婉霜垂眸：在凉亭休息，有些乏了。
姐姐该不会是偷偷去见什么人了吧？宁婉柔意有所指，我好像看见你和一位公子在回廊说话呢。
宁婉霜心头一紧，面色不改：妹妹看错了吧？我一直独自赏花。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霜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有中意的公子，不妨跟柳姨说。
宁婉霜暗自冷笑，前世柳氏就是打着为她议亲的幌子，把她许给了一个虐妻成性的纨绔子弟。
多谢柳姨关心，只是母亲去世不久，女儿想多守些时日孝。
回到闺房，宁婉霜立刻检查门窗是否关严，这才取出那枚玉牌仔细端详。玉质温润，背面刻着细小的松鹤纹样——这是萧煜恒母族的徽记。
奇怪...宁婉霜皱眉，前世她从未听说自己与萧煜恒有什么交集，为何他今日对她格外关注？
窗外月色如水，宁婉霜将玉牌藏入贴身的香囊中。无论萧煜恒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她，这对她的复仇计划而言，或许是个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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