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腐臭往鼻腔里钻,盛宇能清晰尝到那股铁锈味——是丧尸腐肉里渗出的血,混着冰面下冻了三季的尸水。
秦岚的刀尖在冰面上拖出刺啦声响,他肋下的黑血已经浸透两层战术服,每走一步都要咬着牙,可手里的刀始终没松。
黄杰的喷射器还剩半罐燃料,他不时用机械师特有的习惯摩挲着喷射口,金属指节叩出轻响,像是在给队伍打节拍。
“停。”林羽突然抬手。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精神力像被砂纸磨过的细线,可那双眼睛依然亮得骇人。
方才用精神力刺探领主时,他被那团灰雾反震得耳鸣,此刻却硬撑着把感知撒向四周——左前方废弃仓库的铁皮屋顶下,有东西在动。
盛宇的后颈汗毛竖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空气里的元素在流动,不是之前被吞噬的混沌,而是更浑浊的腐气。“普通丧尸?”他压低声音,指尖在腰间的元素晶石袋上一按,土元素顺着掌心爬进冰面,在众人脚边凝成半人高的土盾。
“不。”林羽的喉结动了动,精神力触到了那东西的脑波——比普通丧尸强三倍,神经突触间跳跃着幽蓝的光。
是高阶变异体,正伏在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里,爪子抠着铁皮,随时会扑下来。
“三点钟方向,屋顶!”林羽突然拔高声音。
几乎是同一瞬间,盛宇的土元素如活物般窜上仓库外墙。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团腐气的位置:通风管第三根支架下,爪尖离杨琳的后颈只差半米。
“起!”他大喝一声,土元素裹着冰碴子轰然炸开,整面屋顶的铁皮被掀飞,那只浑身长着黑鳞的高阶丧尸还没来得及嘶吼,就被土流卷着砸进冰面,眨眼间被埋成个土包。
“我艹!”黄杰的喷射器喷出半团火,照亮了那土包上还在挣扎的黑鳞。
秦岚的刀在冰面划出火星,他盯着盛宇沾着冰碴的指尖,忽然笑了:“老大这手,比上个月埋那只铁背丧尸还利索。”
杨琳的试管在手里转了半圈,她仰头望着被掀开的屋顶,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高阶丧尸的脑核位置比普通丧尸高五厘米——刚才那只的爪尖已经碰到我后颈的动脉了。”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林羽,“你的精神力定位误差不超过十厘米?”
林羽没说话,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
他知道盛宇能感觉到——刚才那一下,精神力几乎透支到极点。
但搭档握了握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省着点用,后头有硬仗。”
变故就发生在这时。
吴昊的声音突然从队伍末尾钻出来,像根冰碴子扎进热汤里:“各位,咱是不是该合计合计?领主都能吞元素了,就凭咱们这几杆破枪......”
他缩着脖子,眼神在秦岚的伤口、黄杰的喷射器、杨琳的试管上转了一圈,“上回城南基地去探领主老巢,十五个人进去,就抬出半条胳膊。”
盛宇的脚步顿住。
他没回头,却能想象吴昊此刻的模样:喉结因为紧张而上下滚动,手指无意识抠着战术背包的搭扣——那是三天前在废弃超市捡的,搭扣上还沾着丧尸的绿脓。
这个月第七次,吴昊在关键时刻扯后腿。
盛宇记得很清楚,吴昊说是从东边基地逃出来的幸存者,但他的战术靴太新了,新得不像在尸潮里滚过三个月的人。
“吴哥这话说的。”黄杰的喷射器突然喷出一道火,映得他脸上的疤发红,“上个月你说西仓库没丧尸,结果咱们差点被尸群围死——合着你是怕咱们找到领主老巢,断了谁的财路?”
“我就是实话实说!”吴昊拔高声音,可尾音发颤,“那领主的威压能腐蚀伤口,秦兄弟的血都黑了!等进了老巢,咱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够了。”杨琳突然转身。
她的白大褂上沾着丧尸的腐液,可举着试管的手稳得像钉在冰面上。
试管里的淡绿色液体正在蠕动,那是她从普通丧尸脑核里提取的病毒样本,“吴先生,你见过领主级丧尸的神经突触吗?”
她不等回答,用试管尖敲了敲冰面,“它们的脑核需要持续吸收病毒才能维持威压,离老巢越近,威压越强——但反过来说,”她的声音突然清亮,“离老巢越近,它们的弱点暴露得越彻底。”
她举起试管,晨雾里的光透进来,照出液体里的金色絮状物:这是我在秦兄弟伤口里提取的腐蚀液。
里面有大量混沌元素的残渣——她看向盛宇,“盛队的元素掌控能中和混沌,越靠近老巢,这种中和作用越明显。”
队伍里突然安静下来。
秦岚摸了摸肋下的伤口,黑血的渗出速度确实慢了;黄杰的喷射器火焰不再无故熄灭,火星子噼啪跳得更欢;就连林羽的精神力,都觉得那根被磨糙的细线,突然顺滑了几分。
吴昊的嘴张了张,又闭上。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战术靴,靴底沾的冰碴子正在融化,滴在冰面上发出轻响。
“走。”盛宇拍了拍林羽的肩。
他能感觉到,空气里的腐臭正在变淡,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金属的冷味——像生锈的枪管,像密封舱的钢门。
那是只有深入丧尸核心区才会闻到的味道,是人类基地里早被丧尸啃食干净的工业气息。
林羽的精神力再次撒开。
这次他触到了更清晰的画面:两公里外,有面倾斜的围墙,墙上的“704军事基地”几个字还剩半块;围墙后,有座三层高的混凝土建筑,屋顶的雷达天线锈成了麻花,可建筑内部...
“盛宇。”林羽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光,“前面有东西。”
盛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晨雾正在消散,远处的轮廓逐渐清晰——是排倒塌的水泥柱,柱后露出半截钢筋混凝土的穹顶,像头伏在尸山里的巨兽。
“那是......”黄杰的喷射器“啪”地灭了,燃料耗尽的提示音轻得像叹息。
“废弃军事基地。”杨琳的试管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她盯着那穹顶,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我在文献里见过——704基地,丧尸危机前专门研究病毒防护的绝密机构!”
晨雾彻底散了。
阳光照在穹顶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盛宇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刀柄上赵峰的血已经结成深褐色的痂。
他转头看向林羽,搭档的眼睛里,正跳动着和三天前一样的光——那是他们第一次联手杀掉变异丧尸时的光,是基地成立那天,站在废墟上宣誓时的光。
“走。”盛宇说。他的声音混着冰面开裂的轻响,“进去看看。”
队伍重新动了起来。
秦岚的刀在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黄杰开始检修喷射器,杨琳弯腰捡起试管,镜片上沾了点冰碴。
吴昊落在最后,他摸了摸怀里的微型通讯器,指尖在发送键上悬了三秒,终究缩了回去——晨雾散得太彻底,他的信号接收器上,“无服”的提示灯在闪。
而在那座废弃军事基地的穹顶下,某个尘封的金属门后,有台落满灰的监控器突然亮了。
屏幕上,六个移动的小点正在靠近,最前面两个点的标记,比其他更亮,更烫。
金属门轴发出锈蚀的尖叫,黄杰的机械钳最后一拧,704基地的入口终于裂开道半米宽的缝隙。
腐臭混着陈年机油味涌出来,杨琳的试管在掌心攥得发烫——这气味里的病毒浓度,比外头高了整整十倍。
“秦哥先上。”盛宇拍了拍秦岚的肩。
后者抹了把脸上的血痂(那是方才冰面战斗时溅上的),战术刀在门框上一磕,火星子溅进黑暗里。“听我数到三。”他猫腰钻进去,刀尖扫过地面,突然顿住:“有铁丝。”
黄杰立刻矮身。
他的机械义眼闪了两下红光,顺着秦岚刀尖的方向,果然看见细如发丝的钢丝横在离地三十厘米处。“压力触发式陷阱,连的是头顶的..”他抬头,光束笔照上去,天花板上嵌着的金属匣泛着冷光,“应该是毒气弹。”
杨琳的白大褂下摆被穿堂风掀起。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中和剂喷雾,对着钢丝和金属匣各喷了两下:“病毒基体会被中和,毒气应该不会变异。”
“我来。”黄杰的机械手指弹出微型切割刀,“三秒。”
切割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当最后一截钢丝落在地上时,秦岚已经冲了进去,刀尖在墙上划出火星——那是他独有的探路暗号,安全。
盛宇跟着跨进门。
脚底的金属地板冰凉刺骨,他能感觉到土元素在缝隙里流动,像无数小蛇在啃噬他的感知。
林羽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战术腰带,精神力如蛛网般铺开:“左前方二十米有动静,不是丧尸。”
“机关?”盛宇压低声音。
“金属摩擦。”林羽的太阳穴又开始跳,“齿轮转动,可能是自动门。”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亮起暗红色的应急灯。
锈迹斑斑的天花板上,“生物安全区”的标识在红光里忽明忽暗。
秦岚的刀在墙上敲了三下——发现目标。
众人快步跟上,转过走廊拐角,一座刻着“核心实验区”的防爆门矗立在眼前,门中央的电子屏闪着乱码:“警告:未授权人员禁止入内”。
“这门..”杨琳的指尖抚过门框上的辐射标识,“是防生化武器的,当年704基地的最高机密都锁在这里面。”
黄杰的机械义眼凑近电子锁。
他的喉结动了动——锁芯里盘着的不是普通线路,而是密密麻麻的神经突触状导线,“这是用丧尸脑核做的生物锁。”他抬头看向杨琳,“需要病毒样本刺激。”
杨琳立刻取出试管。
淡绿色液体滴在锁孔上的瞬间,电子屏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盛宇的后颈汗毛倒竖——空气里的元素在疯狂涌动,不是腐气,而是更暴戾的能量。“有丧尸!”他大喊一声,土元素在脚下凝结成盾,同时拽着林羽往墙根躲。
第一只高阶丧尸从通风管里扑出来时,秦岚的刀已经割开了它的咽喉。
那丧尸的皮肤呈青灰色,指甲长过指节,喉咙里发出的不是嘶吼,而是类似齿轮转动的嗡鸣。“它们的声带退化了。”杨琳边退边记录,“应该是长期处于封闭空间导致的变异。”
第二只丧尸从天花板的检修口坠下。
盛宇的火元素在掌心凝聚成球,精准砸中它的脑核位置——这是杨琳方才说的弱点。
可那丧尸竟只是晃了晃头,黑血顺着眼眶流下来,前爪依然抓向杨琳的肩膀!
“元素抗性!”林羽的精神力触到了丧尸的脑波,“它们吸收了领主的混沌元素,普通攻击没用!”
盛宇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能感觉到,空气里的金木水火土元素正在被某种力量吞噬——是领主的威压。
冷汗顺着后颈流进战术服,他想起杨琳说的话:离老巢越近,元素掌控的中和作用越强。“反着用!”他突然低吼,土元素裹着金元素冲进地面,在丧尸脚下凝成尖刺;火元素顺着空气里的腐气燃烧,将丧尸的皮肤灼出焦痕;水元素则渗入它们的关节,冻成冰碴。
三种元素同时暴动的瞬间,整座走廊都在震动。
秦岚的刀砍在丧尸腿上,竟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那丧尸的骨骼不知何时硬化如钢,可盛宇的金元素尖刺却穿透了它的膝盖!“老大!”秦岚的眼睛亮得吓人,“你同时用了三种元素!”
杨琳的试管掉在地上,碎成一片。
她盯着被土刺钉在墙上的丧尸,脑核位置正渗出金色液体——那是被中和的混沌元素:“成功了!元素叠加能破抗性!”
黄杰的机械手指在通讯器上狂按,可屏幕始终显示“无信号”。
他抬头时,正看见吴昊蹲在墙角,假装检查秦岚的伤口。
吴昊的指尖在秦岚的战术背包上快速划过,那动作太熟练,像在解什么锁扣。“吴哥?”黄杰喊了一声。
吴昊猛地抬头,额头冒出汗珠:“秦兄弟的伤口...好像又在渗黑血。”他的手忙不迭缩回去,可黄杰分明看见,他掌心里攥着半片通讯器零件——那是他们用来联系基地的备用机核心。
“继续走。”盛宇擦了擦掌心的元素晶石粉末。
他能感觉到,前方的金属门后有更强烈的元素波动,“领主的老巢应该就在门后面。”
林羽的精神力突然一阵刺痛。
他看向吴昊,对方的眼神正往墙角的通风管飘——那里有个被撬开的检修口,露出半根天线似的东西。“盛宇。”林羽轻声说,“通讯器可能被破坏了。”
盛宇的脚步顿住。
他转身看向吴昊,后者正低头摆弄自己的战术靴,靴底的冰碴子早化了,露出里面崭新的橡胶底——和三天前他说的“在尸潮里滚了三个月”,根本对不上。
“咔嗒”一声。
核心实验区的防爆门终于缓缓开启。
门后是个圆形空间,中央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一具覆盖黑鳞的巨大尸体——那是丧尸领主的原型,而培养舱上方的监控屏幕上,正跳动着一行血红色的字:“欢迎来到巢穴”。
与此同时,盛宇摸向腰间的通讯器——原本的信号格,不知何时全变成了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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