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灰灵大陆人上人 > 第21 章邻村冲突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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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邻村冲突升级

旱魃在灰灵大陆上狂奔,所过之处,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饥渴之口,像无数张开的、绝望呐喊的喉咙。水,已是遥不可及的传说,而食物,则成了比黄金更沉重、更能勾动人心深处最原始兽性的东西。小顾村那点微薄的存粮,早已化作胃袋里冰冷的石头,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火烧火燎的绞痛在提醒着每一个人:死亡,正踏着焦土步步紧逼。

绝望驱使着人们,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向着更深、更险、更杳无人迹的荒山野岭深处搜寻。每一片枯死的灌木丛下,每一块嶙峋的岩石缝隙,都被无数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翻检过千百遍,恨不能掘地三尺。草根、树皮,甚至土里钻出的蠕虫,都成了争抢的目标。饥饿,磨掉了最后一丝体面,将人逼回了赤裸裸的求生本能。

这天,一丝渺茫却异常诱人的希望,在村中仅存的几个还能勉强支撑的汉子间悄悄传递。是顾三狗,这个平日里最沉默、也最擅长在山林里钻爬的瘦小汉子,昨夜拖着几乎散架的身子摸黑回来,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只吐出几个带着血腥味的字:“果……果子……西边……断魂崖……缝里……”

断魂崖!光是这名字,就让听的人心头发寒。那地方乱石嶙峋,深不见底,毒虫盘踞,连最老练的猎手都轻易不愿靠近。可“果子”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绝望的坚冰,点燃了最后一丝疯狂的火苗。没有犹豫,也顾不上什么凶险,一支由顾老栓强撑着带队、仅剩下七八个还能勉强站立的青壮组成的“寻食队”,在天边刚泛起一丝惨白的鱼肚皮时,就一头扎进了西边莽莽苍苍、死气沉沉的山影里。

跋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干渴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刺着喉咙,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着硫磺的焦味。身体里的水分早已被榨干,只剩下骨头架子在破布衣衫里互相摩擦,发出干涩的呻吟。翻过一道又一道光秃秃、滚烫得能烙熟鸡蛋的山脊,终于在正午最毒的日头下,抵达了断魂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裂口。

一道深不见底、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幽暗裂谷横亘眼前,两侧是狰狞突兀的黑色巨岩,张牙舞爪地伸向灰黄色的天空。谷底弥漫着阴冷潮湿的瘴气,隐约传来怪异的嘶鸣,是毒虫在黑暗中摩擦甲壳的声音。寻食队的汉子们扒在崖边滚烫的岩石上,探头向下望去,心脏几乎要从干瘪的胸膛里跳出来。

就在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崖壁中段,一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挤入的石缝深处,几抹极其微弱的、带着生机的绿色,顽强地刺破了周遭的死寂!几棵扭曲盘虬的野果树,不知凭借什么奇迹,竟在这绝地扎根,躲过了头顶毒辣的日头,也避开了大多数贪婪的眼睛。它们的枝叶并不繁茂,却透出一种病态的深绿,最令人窒息的是,在那稀疏的枝叶间,竟密密麻麻地缀满了指头大小、青黄相间的果子!那果子在崖壁阴影里,泛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光泽。

希望!活命的希望!

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疲惫。汉子们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芒,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他们像壁虎一样,手脚并用,沿着嶙峋陡峭的崖壁,不顾一切地向下攀爬。粗糙的岩石棱角毫不留情地割破他们的手肘、膝盖,留下道道血痕,混合着滚烫的汗水和尘土,火辣辣地疼。没人顾得上,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累累果实!

终于,最前面的顾三狗率先挤进了那道狭窄的石缝。一股混杂着腐叶、湿土和某种奇异果香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他晕厥。他伸出颤抖的、满是血污和泥土的手,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一根挂满果子的枝条,用力一扯——

“咔嚓!”枝条应声而断,沉甸甸的果子滚落在他怀里。

“有了!真有了!”他嘶哑地狂吼起来,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嗡嗡回荡,带着一种哭腔。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果子,甚至顾不上擦去上面的尘土和蛛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咬了下去!

一股极其酸涩、又带着一丝诡异回甘的汁液猛地在他干涸的口腔里炸开!这滋味绝非美妙,甚至有些难以下咽,可对于早已被饥饿折磨得麻木的味蕾和喉咙来说,这酸涩的汁液,简直就是琼浆玉露!它带来的,是身体最深处、最原始的生命信号的复苏!一股微弱却真实的热流,顺着食道滑下,点燃了冰冷的胃袋。

“快!快摘!”后面挤进来的汉子们眼都红了,疯狂地扑向那些低矮的枝条。狭窄的石缝里瞬间挤满了人,胳膊肘互相碰撞,喘息声粗重得如同风箱。他们粗暴地撕扯着树枝,将青黄的果子连枝带叶粗暴地撸下,塞进自己怀里、腰间临时捆扎的破布口袋,甚至直接塞进嘴里,贪婪地咀嚼,任凭酸涩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下,染脏了破旧的衣襟。这一刻,没有什么斯文,只有最原始的占有和吞咽。

就在这时——

“沙啦啦……哗啦啦……”

一阵密集、急促、带着明显恶意的石块滚落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野的吆喝,猛地从崖顶传来!

“下面有人!操!小顾村的穷鬼!敢动俺们汪家庄的果子!”

“围住!别让他们跑了!”

“妈的,老子早就盯上这片了!敢抢?找死!”

如同滚雷炸响在头顶!小顾村的汉子们猛地抬头,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化作一片死灰。只见崖顶边缘,黑压压地冒出了十几个身影!个个精壮剽悍,手持锄头、镰刀、削尖的木棍,脸上带着赤裸裸的凶狠和贪婪,为首的正是汪家庄那个以蛮横霸道出名的汪屠户,他手里拎着一把磨得雪亮的杀猪刀,刀刃在毒辣的日头下闪着刺骨的寒光!

“汪……汪家庄的人!”顾老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声音都变了调。他下意识地将怀里刚摘下的几个果子死死攥住,往身后藏去。然而,这个微小的动作,在对方眼中,无异于挑衅。

“还藏?!给老子吐出来!”汪屠户眼尖,一声暴喝如同炸雷,“上!把果子抢回来!敢反抗的,往死里打!”

命令如同打开了野兽的牢笼!汪家庄的汉子们怪叫着,如同下山的猛虎,手脚并用,顺着小顾村人刚刚攀爬下来的路径,更加凶悍地扑了下来!他们根本不顾什么落脚点,仗着人多势众,粗暴地踩踏着崖壁上的凸起,甚至直接蹬在小顾村人的头顶、肩膀上借力!

“啊——!”一个正攀在崖壁半腰的小顾村汉子,被一个汪家庄壮汉狠狠一脚踹在肩胛骨上,剧痛让他瞬间脱手,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惨叫着向下翻滚,重重撞在突出的岩石上,又弹开,直直坠向深不见底的崖底,只留下一声凄厉悠长的惨叫在裂谷中回荡,最终被黑暗吞噬。

“二牛——!”顾老栓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号。这声悲号,彻底点燃了小顾村人压抑已久的绝望和血性!

“操你娘的汪家庄!”一个离果树最近的年轻汉子,眼睛瞬间血红,他刚把一颗酸涩的果子塞进嘴里,此刻被同伴的惨死彻底激怒。他猛地抓住头顶一根挂满果实的粗枝,双脚在树干上一蹬,整个人竟像猿猴般荡了起来,狠狠撞向一个刚跳进石缝、立足未稳的汪家庄汉子!

“嘭!”沉闷的撞击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滚作一团,疯狂地撕打起来。拳头、指甲、牙齿,成了最原始的武器。狭窄的石缝里,瞬间变成了血腥的角斗场!树上的人为了争夺枝条,互相推搡踢打;树下的人扭打在一起,在尖利的碎石上翻滚,拳拳到肉,鲜血飞溅!

“我的果子!”一个汪家庄汉子伸手去抢顾三狗死死抱在怀里的破布袋。顾三狗像护崽的母兽,低头一口狠狠咬在那人手腕上!

“啊——!”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剧痛之下,另一只手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在顾三狗的额角!

噗!沉闷的声响。顾三狗眼前一黑,温热的液体瞬间糊住了眼睛,但他抱着布袋的手,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只是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蜷缩着,将布袋死死压在身下。

“打!打死这帮抢食的贼!”汪屠户挥舞着杀猪刀,在混乱中咆哮,他并没有亲自下场,只是指挥着手下。几个汪家庄的汉子得到指令,狞笑着抽出别在腰后的粗木棍,绕过混乱扭打的人群,狠狠砸向那些还在树下、试图保护怀里一点点“战利品”的小顾村人。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一个瘦弱的小顾村汉子抱着刚摘的几个果子,被一棍子结结实实砸在小腿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抱着瞬间以诡异角度扭曲的断腿,滚倒在地,怀里的果子滚落一地,沾满了尘土和血污。

“骨头断了!我的腿啊——!”凄厉的哭喊撕心裂肺。

另一处,顾老栓正被两个汪家庄汉子按在地上,其中一个正粗暴地掰开他紧攥的手指,抢夺他死死护在胸前的几个果子。老村长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像一条离水的鱼一样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怒吼。混乱中,不知是谁,也许是汪家庄的人,也许是被推搡的小顾村人,一只穿着硬底草鞋的脚,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跺在了顾老栓护着果子的左手腕上!

“嘎嘣——!”

一声清晰得令人头皮炸裂的骨裂声!顾老栓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挣扎和怒吼戛然而止。他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让他所有的力气都在刹那间被抽空。那只枯瘦、布满青筋和老茧的手,以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角度,软塌塌地垂了下来,像一根被踩断的枯树枝。

“老栓叔!”旁边的小顾村汉子看到这一幕,发出绝望的哭喊。

混乱的场面在血腥和惨嚎中达到了顶点。汪家庄的人仗着人多势众、武器狠辣,像一群嗜血的鬣狗,疯狂地抢夺着散落的、或是从小顾村人怀里硬抠出来的果子。他们下手极其狠毒,专挑要害和关节下手,木棍砸下,镰刀挥舞,每一次都伴随着骨裂的脆响和小顾村人凄厉到变调的哀嚎。

“撤!带着东西快撤!”汪屠户见果子抢夺得差不多了,又看到小顾村人已倒下好几个,断手断脚,惨不忍睹,立刻大声招呼手下。汪家庄的汉子们如同退潮般,迅速脱离战斗,带着抢来的、沾着血污的果子,动作敏捷地向上攀爬,留下石缝和崖壁上一片狼藉的战场。

死寂,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尘土和果子的酸涩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

顾老栓瘫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抽搐。他那只被踩断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裸露的骨茬刺破了皮肤,白森森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鲜血,正从那狰狞的伤口里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碎石和泥土,也浸透了旁边几颗滚落在地、沾满尘土的青黄果子。他仅存的一丝意识,全都凝聚在右手上——那几根枯枝般的手指,正死死地、痉挛般地抠进身下冰冷坚硬的岩石缝隙里,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把染血的碎石和尘土。他浑浊的眼珠茫然地转动着,望向崖顶那片灰黄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最终只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点微弱的气流,带着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