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瑶的运动鞋在青石板台阶上踩出细碎的声响,林晨跟在她身后,能看见她后颈被冷汗浸透的碎发。地下室的霉味混着陈年木屑的气息涌上来时,他的手指无意识蜷起——方才在巷口,柳清瑶递豆浆的手明明还裹着保温袋,此刻却凉得像块冰。“到了。”柳清瑶在最底层台阶停住,手机电筒光扫过墙角那口木箱。箱盖边缘结着蛛网,木纹里嵌着暗褐色的渍,像是血,又像经年的茶垢。
她蹲下去时,林晨瞥见她手腕上的伤痕——细窄的木刺划口,边缘翻着淡红的皮,和阿狗说的“暗格木刺”分毫不差。“我爸昨天晨练时,把地下室钥匙塞我枕头底下了。”柳清瑶的指甲抠进木箱缝隙,“他什么都没说,可我知道...他每年忌日都会来这里。”她突然笑了一声,带着点发颤的锐音,“忌日?谁的忌日?我妈走了十年,我爸从来没给她上过坟。”
箱盖“吱呀”一声被掀开,林晨的呼吸顿住。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排物件:褪色的蓝布包、半块缺角的砚台、还有块裹着红绸的玉牌。红绸已经脆得能捏碎,柳清瑶掀开时,几片碎屑簌簌落在她手背,她却像没知觉似的,指尖抚过玉牌裂痕——那裂痕从左上斜贯右下,像道闪电劈在翡翠上。“苏...怀远?”林晨凑过去,借着手机光看清玉牌背面的刻字。
三个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却足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苏若雪提过,她父亲就叫苏怀远,十年前突然精神崩溃,成了连女儿都认不出的病人。柳清瑶的手指在玉牌上顿住,突然抬头看他:“你之前问紫灵参的事,我爸上个月说梦话,喊的就是这个名字。”她喉结动了动,“他说‘老苏,这参要是断在咱们手里,因果要缠三代人’。”
林晨的后颈泛起凉意。他想起苏若雪昨晚说的“有些真相会要人命”,想起系统推演里那团黑雾——原来所有线索早就在暗处织成网,就等他这只飞虫撞上来。“我能带走这个吗?”他声音发哑。柳清瑶没说话,只是把玉牌塞进他掌心。翡翠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骨头,他摸到裂痕处的毛刺,像根细针戳着掌纹。抬头时,正撞进她发红的眼尾:“我爸房间的暗格里,少了本旧日记本。”她吸了吸鼻子,“监控拍到的人,穿的是...我妈的旧外套。”破屋的灯泡在头顶晃,林晨把玉牌按在系统扫描区时,手背上还沾着地下室的灰。
“叮——因果值 100,当前进度1380/1000。解锁’因果推演·中级‘,可预判未来30秒结果。“系统提示音还没消,刺耳的警报声又炸响:“危险信号!检测到’多重因果叠加‘倾向,建议立即选择应对方案:A.公开玉牌信息;B.暗中转移关键线索;C.主动接触相关人。“林晨盯着玉牌上的“苏怀远”,喉咙发紧。他想起苏若雪说要“让她爸恢复记忆”的条件,想起柳清瑶泛红的眼尾——如果现在公开,这两个女人都会被卷进漩涡。他捏了捏眉心,选了B。
阿狗来的时候,破屋的窗户正灌着风。这小子把玉牌复印件塞进裤兜时,裤脚还沾着码头的煤渣:“放心,我藏在鱼市最臭的冰鲜柜里,连耗子都不愿去。”他压低声音,“刚才在巷口看见赵磊了,那孙子盯着你窗户看了十分钟,眼神跟要吃人似的。”林晨的手指在桌沿敲了敲。赵磊是码头老周头的外甥,三个月前失业后就开始神神叨叨,上周还堵着他问“是不是拿了老周头的东西”。
他摸出系统新给的推演界面,眼前闪过碎片画面:赵磊踢翻巷口的垃圾桶,顺着墙根往废弃仓库跑,后背被冷汗浸透的T恤贴在身上。“去仓库。”他抓起外套,“他要找的东西,应该和玉牌有关。”废弃仓库的铁皮门锈了一半,林晨躲在门后时,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五分钟后,赵磊的骂声混着脚步声撞进来:“那破玉牌值几个钱?我妈临终前攥着它说’磊子,这是你命‘...操!“林晨走出去时,赵磊正蹲在地上翻一只破纸箱,抬头看见他,红着眼眶扑过来:“是你拿的是不是?还给我!那是我妈...我妈...““你妈?”林晨侧身避开他的抓挠,“老周头说你妈十年前在药材行当杂工,对吧?”他想起玉牌上的裂痕,“她是不是碰过紫灵参?”赵磊的动作顿住,像被人抽了脊梁骨。
他突然蹲下去,双手抱头:“我妈说那参是救命的,能治苏先生的病...可后来苏先生疯了,我妈也...也...”他抬起脸,眼泪混着鼻涕糊在脸上,“他们说我妈偷参,可她连参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林晨抬头,看见两道车灯划破暮色,在仓库外的空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引擎声渐弱,车门“咔嗒”轻响,有皮鞋踩在碎石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林晨。”熟悉的声音让林晨后背一绷。他转头,看见王婶的儿子站在车灯阴影里。这小子以前总跟着王婶来码头送盒饭,现在西装笔挺,连袖扣都闪着冷光。他笑的时候嘴角扬起极小的弧度,像把淬了毒的刀:“林先生,我们...该谈谈了。”赵磊猛地站起来,盯着那道身影,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林晨看着王婶儿子一步步走近,系统推演界面在眼前闪烁——30秒后,这人会说出什么?他摸了摸兜里的玉牌复印件,突然觉得这夜色,比地下室的霉味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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