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东西,向来被文人墨客们涂抹得五光十色,而其实却不过是两个凡人之间的琐事罢了。我见过许多爱情,有的如春花般绚烂,有的似秋叶般静美,但更多的,不过是市井中一对对男女,在柴米油盐中消磨着彼此的热情。
世人皆道爱情要轰轰烈烈,要惊天动地,要“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殊不知,真正的爱情,往往藏在那些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粗糙却真实。
我曾见过一对老夫妇,每日清晨同去买菜,老头儿提着篮子,老太太挑拣着青菜,偶尔拌几句嘴,又很快和好如初。就算有时候,他们嘴里骂着对方“刮千刀”的,“老不死”的,其实他们一刀也舍不得刮,一点也舍不得对方死。五十年如一日,平淡得几乎令人忽视,却自有一种朴拙的力量。
而今人谈情说爱,总是先要问对方身家几何,有无房产,年收入多少。这哪里是爱情,分明是市集上的买卖交易。
爱情一旦沾染了太多算计,便如同那被过度打磨的玉器,虽然光亮,却失了本性。人们追求着所谓的“完美爱情”,却不知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陷。
守拙的爱情,是不尚虚华的。记得邻家有个哑巴,娶了个跛脚的女人。两人都不完美,却相处得极好。哑巴用手比划,女人便懂了他的意思;女人走路不便,哑巴就做了根结实的手杖给她。他们不懂什么风花雪月,只知道彼此需要,彼此扶持。这样的爱情,虽不中看,却很中用。
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也要在社交网络上大肆宣扬,拍几张亲昵照片,写几句甜腻文字,仿佛不如此便不足以证明爱情的存在。殊不知,真正的爱情往往是沉默的,它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就像那深埋地下的根,无人看见,却支撑着整棵大树的生长。
朴拙的爱情,是能够容纳缺点的。人无完人,爱情也不是寻找一个完美的人,而是学会用不完美的眼光去看待一个不完美的人。
我认识一位老先生,妻子晚年患了痴呆,时常认不出他来。他却每日耐心地陪着她,一遍遍告诉她:“我是你丈夫。”有人问他为何如此,他只说:“当年她嫁给我时,我也不过是个穷书生。”这便是朴拙之爱,不计较得失,不权衡利弊。
爱情最怕的是矫饰。涂脂抹粉的爱情,经不起一场雨的冲刷;而素面朝天的爱情,却能历久弥新。
见过太多人,在追求爱情时,极尽能事地伪装自己,婚后却原形毕露,导致怨偶无数。倒不如一开始就抱朴守拙,以真面目相见,合则聚,不合则散,省却许多无谓的痛苦。
如今世风日下,爱情也成了快消品。认识三天就说爱,相处三月便结婚,再过三年又离婚。人们追求刺激,追求新鲜,却不知爱情的真味恰在于平淡中的坚守。像那老茶,初尝苦涩,回味却甘甜悠长。
朴拙的爱情,不需要太多言语。它存在于清晨的一杯热茶,雨天的一把伞,深夜的一盏等候的灯。它不张扬,不喧哗,只是默默地存在着,如同空气般不可或缺却又常常被忽视。
世人笑我守旧,不知变通。我却觉得,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里,能够守住一份朴拙的爱情,未尝不是一种智慧。毕竟,浮华终将褪去,唯有本真永存。
爱情之道,抱朴守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