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的想法本来是,要顺着地道里的车辙印往前走,找到这群偷粮老鼠运粮的最终路线和藏匿地点。
他带着邓玉,顺着地道里的痕迹一步步往前走。
可当他跟邓玉走了大概几十丈以后,惊讶地发现,这条地道到头了。
不是通往城外,也不是通往某个府邸的地下,而是通往城内的一个地方!
他们从地道出口爬出来,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玉门关城内,一处闹市旁边的一个小巷中!
小巷很窄,光线不太好,空气有点脏,但走出小巷口,外面瞬间豁然开朗!
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马车来来往往,车水马龙,非常热闹!
杨凡心里一沉,他明白了,这些硕鼠把粮食运到这里,然后直接把麻包搬上普通的马车,混进城里的马车流里。
玉门关城里本来马车就多,谁会注意到哪辆马车拉的是粮食?
他们可以把粮食分批运到城里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他们控制的窝点。
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他们不可能从这里追查粮食的去向了。
粮食已经混进了城里的某个角落,要找,只能大海捞针,可要是不找……杨凡心里涌上了一股子不甘心。
看来,得换个思路了,不能顺着地道查,得顺着人查。
场景切换。
玉门关城内,一处不起眼的粮店内,这家粮店看着规模不大,位置也很偏,一般人不会注意到。
粮店的后堂布置得却很精致,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长袍里的人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悠闲地喝着茶。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些账簿,还有几叠银票。
在他对面,一个身穿大齐官服的人,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向他汇报着什么。
这个官员额头冒汗,看起来很紧张,声音也很低。
汇报的内容似乎不太顺利,甚至非常糟糕。
突然,砰一声脆响!
黑袍人影猛地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茶杯碎裂,上好的茶叶和水溅了一地。
黑袍人影虽然看不清脸,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惊人的、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杀意,让整个后堂的空气都凝固了!
“废物!”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让人心里发颤的命令。
“都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粗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变得阴鸷。
“那个新来的游击将军,查得太快了。”黑袍人影低声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危险。
“不能留着了,找机会,尽快处理掉。”
他接着又跟穿官服的人交代了几句,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如何动手,如何善后。
交代完,黑袍人影厌恶地挥了挥手,打发这名官员离开了。
官员如蒙大赦,擦着冷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粮店后堂。
黑袍人影重新坐下,看着地上的碎茶杯,身上依然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从溃兵里爬上来的小人物,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玉门关这块肥肉,可不容许任何人来染指!
……
从地道回到将军府,杨凡心里非常愤怒。
顺着地道查线索断了,那些偷粮的硕鼠藏得太深了,但他不信那些守粮仓的士兵和负责粮草的官员不知道内情!
地道挖了这么长,这么大的动静,守卫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粮官能不知道粮食少了?
这中间肯定有鬼。
他要审,一个一个地审!
杨凡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响声。
“邓玉!”杨凡喊道。
“立刻去把守卫粮仓的士兵们,还有负责粮草的粮官们,都给我叫来!”
“我现在就要审问他们!”
邓玉应了一声,知道事情紧急,快步离开了将军府,去传达杨凡的命令。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杨凡坐在大堂里等着,心里盘算着怎么审问,从哪里突破。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邓玉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大堂,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惊恐,他似乎跑得很快,喘着粗气。
“杨大哥!”邓玉冲到杨凡跟前,声音带着颤抖,“出事了,都死了!”
杨凡心里一惊,猛地站起来:“什么死了?谁死了?!”
邓玉语速很快地说:“守卫粮仓的士兵们都死了,七个,说是吃了有毒的狗肉。”
他接着说,“粮官负责粮草的那个粮官,他也死了,说是畏罪自杀了!”
死了?而且是都死了?
杨凡脸色一沉,这太巧了!
邓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杨凡。
“这是在粮官的房间里找到的,说是他写的。”
杨凡接过信,展开,信是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的,上面确实是粮官的署名。
信里写道:粮官自述,他因为一时贪念,通过密道,伙同几个手下盗卖了粮仓的粮食。
今天杨将军去调查,他非常害怕,知道事情败露了,无脸面对军法,所以写下这封遗书,毒死所有知情的守卫士兵以后,自己也跟着自杀谢罪了。
信里写得情真意切,似乎完全坐实了粮官一个人就是所有问题的根源,把所有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邓玉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愤怒得握紧了拳头。
“这个狗娘养的!”他破口大骂,
“自己贪污就算了,还毒死那些守卫粮仓的弟兄,真不是东西!”他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士兵感到愤怒和悲哀。
杨凡看完信,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自杀?畏罪?毒死所有知情士兵?然后自己再死?
这份遗书写得未免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是特意准备好的剧本!
这哪里是畏罪自杀?这是杀人灭口,而且手法非常干脆利落。
那些硕鼠,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狠,还要快!
他们知道自己去查粮仓了,立刻就动手了,而且用这种方法,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把所有线索彻底斩断!
杨凡心里涌上一股彻骨的寒意,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和杀意。
这才是真正的对手藏在暗处,杀人于无形,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神冰冷。
“好一出畏罪自杀。”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嘲讽,“以为能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粮官绝对不是幕后黑手!
他顶多是个执行者,真正的硕鼠还在暗处,而且已经盯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