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远洋集团58楼的落地窗，洒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白莲小心翼翼地推开总裁办厚重的玻璃门，意外地发现氛围比昨天轻松许多。空气中少了那种无形的紧绷感，连敲击键盘的声音似乎都轻快了些。
李华已经坐在工位上了，她今天穿了件剪裁利落的浅蓝色衬衫，衬得肤色白皙。看到白莲进来，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白莲从未见过的、极其放松甚至称得上灿烂的笑容。
“早，白助理。”李华的声音也比平时温和许多。
“李秘早！”白莲连忙回应，被李华的笑容感染，自己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好奇地问，“李秘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李华如此明显的愉快情绪。
李华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身体微微后靠，笑意更深：“是啊，托某位‘不够聪明’的小助理的福，我这个月奖金翻倍了。”她语气轻松，带着点调侃的意味，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白莲。
白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啊…那恭喜李秘了…”
“所以，”李华话锋一转，恢复了工作时的干练，但眼底的笑意未减，“为了报答这份‘福气’，今天我要好好履行傅总交代的任务——‘好好教导’你。”
她特别加重了“好好教导”四个字，带着一丝微妙的调侃，“你昨天交上来的那份社区活动初步方案，我看过了。”
白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那份方案是她熬了大半夜，参考了无数案例，结合傅母那个慈善基金会的背景做的，虽然知道可能稚嫩，但也是她目前能力的极限了。
李华拿起打印好的方案，上面用红笔做了不少标记。“立意不错，抓住了‘社区关怀’和‘科技赋能’的结合点，符合傅总母亲基金会的调性，也契合我们集团想塑造的公益形象。”
她先肯定了优点，白莲刚松了口气，李华紧接着道，“但是，问题也很多。”
她将方案推给白莲，指着其中几处：“预算部分太理想化，场地租赁、物料、人员、技术设备支持的成本你明显低估了至少30%。执行流程不够细化，时间节点模糊，应急预案完全没有考虑天气、参与人数超预期或技术故障等突发情况。还有，”她翻到最后一页，“效果评估指标太虚，‘提升品牌好感度’、‘增强社区粘性’这种怎么量化？需要具体的、可测量的KPI，比如活动现场参与人数、媒体报道量、后续社区反馈问卷的满意度评分等。”
李华条理清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方案的不足，每一点都让白莲心服口服，同时也感到一阵压力。原来自己以为考虑周全的地方，在专业人士眼里漏洞百出。
“别灰心，”李华似乎看出她的沮丧，语气缓和了些，“第一次做方案，能想到这个框架已经很好了。傅总…咳，我们要求比较高。把这些地方按我的批注修改，特别是预算和风险预案部分，要落到实处，下午下班前给我第二版看看。”
“好的，李秘！我一定认真修改！”白莲重重点头，双手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布满红色批注的方案。虽然被指出了很多不足，但李华专业的态度和明确的指引让她反而有了努力的方向，不像之前面对傅贵时只有无措和恐惧。
她抱着方案，像捧着珍贵的秘籍，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
然而，刚走出两步，旁边工位就飘来一声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人都听清的冷哼。
“哼，有的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厚着脸皮走后门进来也就算了，偏偏自己能力不足，写出来的东西连初审都过不了，还好意思去打扰李秘书，让人家手把手教着改垃圾方案？真是浪费资源。”
琳达一边慢条斯理地涂着护手霜，一边斜睨着白莲，语气里的尖酸刻薄毫不掩饰。她显然听到了刚才李华对方案的点评。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其他几位助理都装作忙碌，但耳朵都竖着。
白莲的脚步顿住了，一股熟悉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又是琳达！之前被她当众嘲讽，自己忍了，今天一大早又来挑衅！
但这一次，白莲没有像往常那样默默低头，假装没听见然后快速溜回座位。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昨晚傅贵在车里那句“好好教导”，想起傅母电话里的鼓励，更想起傅贵答应的“不会为难她”；这像是一道无形的护身符，她不用担心自己因为别的什么矛盾让傅总找到借口好将她赶走，这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转过身，面向琳达，握紧了手中的方案，指关节微微发白，但背脊挺得笔直。
她直视着琳达那双带着讥诮的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安静的办公区响起：
“琳达姐，我是傅总亲自指派给李秘书带教的助理。如果对我接受带教这件事本身有意见，”
她特意强调了“傅总亲自指派”和“李秘书带教”，“您大可以直接去向傅总反馈，请他收回成命。而不是在自己工作不忙的时候，一直死死盯着别人，对别人的工作指手画脚、冷嘲热讽。”
白莲的语速不快，甚至因为紧张还有点微颤，但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琳达和周围人的心上。
她的反击有理有据，直接抬出了傅贵和李华这两尊大佛，点明了琳达的“不务正业”和“多管闲事”，更关键的是，她竟然敢当面怼回来了！
李秘书的目光也落了过来。
琳达完全没料到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小白莲”会如此反击，一时间竟被噎住了，涂护手霜的动作僵在半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被李秘书看着，她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更有力的词。
“你…！”琳达气急败坏地站起来。
“琳达，”李华平静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傅总昨天要的亚太区季度市场分析对比报告，你整理好了吗？十点前要发给他过目。”
琳达像被掐住了脖子，狠狠瞪了白莲一眼，不甘心地坐下，用力敲打键盘，仿佛那键盘就是白莲的脸。
白莲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手心里全是汗。她没再看琳达，对着李华的方向微微颔首，然后挺直腰板，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工位坐下。
虽然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但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和释然。原来，说出想说的话，维护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傅总并没有因此跳出来开除她！
她打开电脑，将李华批注的方案放在旁边，深吸一口气，开始全神贯注地修改。这一次，她感觉思路清晰了许多，李华的批注如同指路明灯。她翻查公司过往的类似活动预算表，搜索技术设备租赁的市场价格，认真思考每一个可能的风险点并写下应对措施。时间在专注中飞快流逝。
总裁办公室内。
厚重的门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并非完全隔绝。傅贵的办公桌正对着百叶窗的方向，百叶的角度被调整过，留着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
刚才外面发生的那一幕小冲突，从琳达刻薄的嘲讽到白莲清晰的反击，再到琳达被李华一句话按回去，几乎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傅贵的眼中和耳中。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李华加密发来的、关于张明和人事总监近期异常往来的初步调查报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敲击着，眼神深邃。
当听到白莲那句“傅总亲自指派给李秘书带教”、“有意见去向傅总反馈”时，傅贵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不够聪明？
反应慢？
遇事就慌？
她刚才那番应对，虽然声音有点抖，但逻辑清晰，直击要害，懂得借势（借他的势），还懂得用“工作不忙”反将一军…
这反应速度，可比某些“聪明人”快多了。而且那份勇气…傅贵想起昨晚在郊区，她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惦记着他那“丢了”的车钥匙的样子。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李华的短号。
“傅总？”
“她那份方案，”傅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改完你直接给我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李华的声音带着了然：“好的，傅总。”
午饭时间，白莲为了赶方案，只匆匆啃了个面包。下午，她感觉小腹隐隐作痛，才想起生理期到了。她忍着不适，集中精神继续修改。快下班时，终于将第二版方案发给了李华，并抄送了傅贵（按李华要求）。
几乎是邮件发出的下一秒，李华的内线就响了。
“让她进来。”傅贵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李华看向白莲：“白助理，傅总让你进去一下。”
白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么快？是方案太差要挨批了吗？她忐忑不安地起身，走向那扇象征着权威和高压的门。
琳达看着她紧张的背影，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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