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敲了敲门。
“进。”
她推门进去，看到傅贵正低头看着平板电脑，屏幕上似乎正是她刚发的方案。办公室里光线明亮，傅贵英俊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冷硬。
“傅总，您找我？”白莲站在办公桌前，声音有些发紧。
傅贵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划动着屏幕，似乎在仔细阅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对白莲来说都是煎熬。她感觉小腹的坠痛感更明显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终于，傅贵放下了平板。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白莲略显苍白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方案，”他开口，声音低沉，“比第一版像样点。”
白莲心中一喜。
“但是，”傅贵话锋一转，“应急预案里提到的备用发电机租赁，成本过高，而且社区活动中心本身就有备用电源。联系物业确认实际情况，删掉冗余项。”
“是，傅总！”白莲赶紧记下。
“另外，”傅贵顿了顿，目光似乎在她额角的冷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语气依然冷淡，“效果评估里加上一条：活动后一个月内，该社区APP新注册用户增长率。要具体数值目标。”
“好的，傅总！”白莲继续记录。
“就这些。出去吧。”傅贵重新低下头，拿起另一份文件，一副“别打扰我”的样子。
白莲如蒙大赦，赶紧鞠躬：“谢谢傅总，我马上去改！”她转身快步离开，脚步因为身体不适而显得有些虚浮。
门关上后，傅贵停下了手中的笔。他拿起内线：“李华。”
“傅总？”
“去趟药房，”傅贵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的生硬，“买点…常用的止痛药。就说…是你自己要用。“”
他补充了一句，仿佛欲盖弥彰。
电话那头的李华沉默了两秒，声音平静无波：“好的，傅总。我正好需要。”
几分钟后，李华将一盒包装严实的止痛药和一盒温热的红糖姜茶放在了白莲桌上，低声说：“傅总看你脸色不好，让我给你的。收好，别声张。”
她没等白莲反应，就回到了自己座位。
白莲看着桌上的药和姜茶，愣住了。傅总…给她的？因为她脸色不好？这简直比看到外星人还让她震惊！那个冷酷刻薄、骂她“不够聪明”、差点让她在郊区冻僵的傅总？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总裁办公室紧闭的门，百叶窗的缝隙依旧在那里，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难以置信，有微弱的暖意，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困惑。
李华看着白莲呆愣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她拿起手机，给傅贵发了条加密信息：
「药已送达。白助理看起来…很震惊，也很困惑。」
很快，回复来了，只有一个字：
「嗯。」
李华放下手机，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门。好好教导？傅总，您这“教导”的方式，可真是…别扭得独树一帜啊。
您确定自己真的知道，您到底是想“教”她，还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吗？
而那个“不够聪明”的评价，现在听起来，怎么越来越像一句…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别扭的关心呢？
白莲握着那盒还带着李华手心余温的止痛药，感受着红糖姜茶传递来的暖意，再回想起自己今天鼓起勇气的反击和傅贵对方案那“像样点”的评价，这对他而言简直是难得的夸奖了。
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出一个模糊的念头：这个远洋集团，这个总裁办，还有那位阴晴不定的傅总…似乎并不完全是她最初想象中那样冰冷和绝望的深渊。至少，今天透进来的这几缕阳光，让她感觉没那么冷了。
她拆开止痛药，就着温热的姜茶服下，感觉一股暖流从喉咙蔓延到小腹，疼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电脑，开始修改傅贵指出的那两点方案。
这一次，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浅浅的弧度。
而总裁办公室内，傅贵的目光再次掠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那个埋头工作的纤细身影上。
他面前的平板上，那份社区活动方案的封面上，“策划人：白莲”几个字，似乎比旁边的标题更加显眼。
他手指一动，将这份方案拖进了一个命名为“待观察项目”的加密文件夹里，和那份关于张明的调查报告放在了一起。
——
白莲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办公室的挂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五分，整个66楼只剩下她一个人。傅贵给她的那堆文件像一座小山，几乎要把她淹没。
一季度所有部门的汇报文件...白莲揉了揉太阳穴，强打精神继续翻阅。这些文件确实如傅贵所说乱七八糟——有的部门用了表格，有的纯文字叙述，甚至还有手写后扫描的。
更糟的是，数据前后矛盾的地方比比皆是。
白莲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泪水。她拿起手边的第三杯咖啡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她必须在天亮前完成这项任务，否则傅贵肯定会借机赶她走。
市场部三月份销售额...这里写着1.2亿，但附件明细加起来只有1.15亿...白莲皱起眉头，在便签上记下这个差异。她继续往下翻，发现技术部的研发预算和财务部的拨款对不上，差了整整两百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莲的分类表格渐渐成形。她不仅按部门和时间整理了文件，还用不同颜色标注出数据矛盾点和潜在问题。窗外，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
六点三十分，白莲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份文件的归档。她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看着自己熬通宵的成果，她心里涌起一丝微弱的成就感——至少她证明了自己不是来混日子的。
你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白莲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她猛地转身，看到傅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正皱眉盯着她的电脑屏幕。
傅、傅总！早上好！白莲慌忙站起来，却因为久坐腿麻而踉跄了一下，幸好扶住了桌子才没摔倒。我完成了您交给我的文件整理工作。
傅贵没有理会她的问候，径直走到电脑前浏览她的成果。白莲屏住呼吸，等待评判。傅贵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硬，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这是什么？傅贵指着屏幕上她用红色标注的部分。
那、那些是数据不一致的地方。白莲紧张地解释，比如市场部的销售额报表和明细对不上，我查了原始数据，应该是他们统计时漏了几个小客户
傅贵的目光扫过她密密麻麻的备注，突然问：你大学学什么专业？
文秘专业，但、但辅修了会计...白莲小声回答。
傅贵轻哼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其他什么意思。他关上文件，丢下一句：九点跟我去会议室，准备高管周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白莲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至少，她没有在第一关就被淘汰。
九点整，白莲抱着笔记本电脑，战战兢兢地跟在傅贵身后进入会议室。圆桌周围已经坐了十几位高管，有男有女，个个西装革履，气场强大。他们看到傅贵身后的白莲时，眼中闪过不同程度的惊讶和探究。
这位是我的新助理，白莲。傅贵简短地介绍，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负责会议记录。
白莲向众人微微鞠躬，然后悄悄溜到角落的座位上。她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特别是坐在傅贵右手边那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技术部主管张明，眼神尤其锐利。
会议开始后，各部门轮流汇报工作。白莲全神贯注地记录，生怕漏掉任何细节。傅贵听汇报时面无表情，偶尔打断提问，每个问题都直击要害，让汇报者冷汗直流。
AI项目进展。傅贵看向张明，声音冷峻。
张明推了推眼镜，语气自信：算法模型已经完成80%，按计划下个月可以进入测试阶段。不过...他顿了顿，我认为预算分配不合理，硬件投入过高，应该削减30%转投软件研发。
傅贵的眼神骤然变冷：理由？
根据国际最新研究，云计算完全可以替代本地服务器，这样能省下大量成本。张明侃侃而谈，我认为傅总对硬件的坚持有些...过时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傅贵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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