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毒辣。大牛王石头佝偻着腰,在自家龟裂的田埂上挥锄。汗混着泥,在黝黑脸上冲出沟壑。
几道影子猛地从玉米地窜出!腥风扑面。大牛眼前一黑,腰眼剧痛!
“呃啊!”他如树桩栽倒。劣质硬皮鞋雨点般踹下!骨肉闷响淹没了他。
“王石头!蠢牛!”压低的恶毒声音在头顶炸响,“告诉姓林的!立刻滚出赵家沟!不然——”
狠踹肋骨,“让你们全村鸡犬不宁!永无宁日!”
凶狠踢打直到大牛蜷缩在地,只剩痛苦喘息。
影子退入玉米地,留下狼藉脚印和尘土中遍体鳞伤的大牛。
剧痛如烧红钢针搅动骨缝。他趴在滚烫土地上喘息,血汗滴入裂土。恐惧的毒蛇缠紧心脏——长江集团!侯亮平的走狗!
绝望咆哮:别管了!别招祸!让他们走!
另一个声音野草般钻出:狗娃子没变!是真心帮咱们!我王石头窝囊一辈子,不能让兄弟被畜生逼走!
他低吼,沾血大手抠进泥土。
用尽残力,拖着剧痛伤腿,一步一挪,如不屈伤兵,朝村东老宅挪去。
夕阳给老宅斑驳土墙抹上血色。院外却弥漫冰冷敌意的沉默。几十村民如沉默墙堵住院门,空手低头,眼神躲闪。无声驱逐。
林振邦站在门内。目光扫过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叔伯婶娘、儿时伙伴、长辈。恐惧、麻木、怨怼。蚀骨心寒瞬间冻僵四肢。
“乡亲们,”他声音干涩微颤,“我狗娃子回来,只想问——为什么?”
死寂。只有风吹枯草声。恐惧巨网罩住所有人。
沉重痛苦的脚步声撕开人群。“让……让开!”大牛嘶哑痛吼。
人群分开缝隙。看到大牛惨状——脸青紫破裂,衣襟血土,伤腿拖地——众人倒吸凉气。
大牛挪到院门口,隔着门槛与林振邦对视。
眼中痛楚愤怒,孤注一掷的决绝。
“狗娃子……俺在田里……被下死手打了……”他指身上伤,“他们……让你滚……不然全村永无宁日……”他猛地抬头环视村民,“长江集团!天杀的畜生!”
“长江集团!”三字点燃恐惧愤怒。窃语如潮。
林振邦扶住大牛,目光冰刀般扫过村民。
“好个只手遮天!”声音沉如山岳,“恐吓我兄弟,煽动乡亲逼我走,就能继续敲骨吸髓?!”
他走出院门,痛心推心置腹:
“看看大牛哥!这就是长江集团手段!他们怕我留下!怕我带给大家活路!”声音拔高振聋发聩,“他们用三万块买你们祖宅活命地!现在用拳头恐吓赶走唯一帮你们守家争气的人!”
他指后山和脚下土地:“我狗娃子回来,要堂堂正正干事!让后山变宝山!让子孙不用背井离乡!让腰杆挺起来!”
目光扫过惊疑的脸,“赶走我,他们会涨补偿?会让你们过好日子?”斩钉截铁,“不会!只会变本加厉!用更低价格把你们当垃圾扫出去!失去的,再也找不回!”
“林老板说得对!”哭腔从人群后响起。
赵小山搀扶爷爷挤到前面。
老人老泪纵横,小山脸上淤青未消眼神坚定:“昨天没林老板,我家祖宅就没了!长江集团是吃人豺狼!林老板真心帮咱们!不能自己赶走帮我们的人!”
赵家爷孙如撬动僵局杠杆。
沉默打破。守护家园本能与被点燃的微弱希望交织蔓延。沉默人墙松动。
林振邦心中寒意未散,沉重责任感压下。
他知道,风暴远未结束。望向暮色群山,眼神如铁。
汉东市强盛大厦顶层。璀璨夜景被落地窗隔绝。室内凝滞紧张。
高启强背对夜景负手而立,指间雪茄烟雾模糊深沉表情。高启盛焦躁踱步,紫檀佛珠与眉间戾气诡异反差。
“哥!千真万确!”高启盛声音尖利,“赵家沟那老头是林振邦!捐光刻机捐军火裸捐国家的‘国士无双’!王伯驹侯亮平招惹真神,自掘坟墓!”
高启强夹雪茄的手指收紧,烟灰簌落。
“国士……林振邦……”声音低沉凝重,“难怪查不到根底,敢顶侯亮平。”他转身,疤脸上是猎人发现终极猎物的冷静算计,“王伯驹完了。侯亮平悬了。钛合金钢板,死路。”
高启盛眼放精光:“泼天富贵!通天大树!攀上关系……”
“攀?”高启强冷笑打断,“盛子,天真。林振邦是云上真龙!我们是泥潭地头蛇!赌场高利贷强拆地皮?凑上去脏他眼,死更快!”
高启盛僵住:“那……”
高启强深吸雪茄吐烟,眼神幽深锐利:“想借荫凉?立刻!赵家沟周边所有手,干干净净缩回!沾过地皮,撇清!斩断和王伯驹长江集团所有往来!一丝不留!”
他语气狠绝:“传下去!赵家沟方圆二十里,强盛禁区!谁伸手招惹,尤其王石头……老子剁他爪子喂狗!”
高启盛重重点头:“明白!断干净!”
高启强摁灭雪茄,目光投向夜色尽头山峦:“王伯驹侯亮平是沉船。漩涡会卷走不少东西。我们……”寒光一闪,“离漩涡远点,甚至……适时丢石头让他们沉更快!把水搅浑!”
“等风浪平息……”他声音低沉如棋手,“强盛才有机会,用最干净姿态,远远仰望那参天大树。”
城市灯火尽头,风暴中心正汇聚改变汉东的力量。而他,要搏一个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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