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贴着悬崖石壁疾行,影息符的银光在眉心渐暗,却仍将他的气息揉碎在风里。
他能听见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无涯的冷笑裹着山风灌进耳朵:这小子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青冥宗!
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影息符,陈恪眼底闪过狡黠。
系统提示说这符是上古奇宝,屏蔽气息的同时还能混淆五感——刚才他故意往悬崖深处跑,实则在路过那棵老松树时,借着树影翻上了横生的枝桠。
追兵的火把在下方晃成一片,骂骂咧咧的声音撞在石壁上:明明看见往这边去了!
等脚步声彻底远去,陈恪才翻身落地。
月光漫过他的肩,照见他袖中露出半截泛黄的纸角——那是他藏在竹楼暗格里的账册副本,还有前日在丹房签到得来的录音玉简。
周无涯以为杀了他就能灭口?
呵,这老匹夫怕是忘了,青冥宗外门最破的那间竹楼,地板下还埋着个连老鼠都啃不动的铁盒。
陈师兄!陈师兄!
急切的呼喊撞碎夜色,陈恪抬头便见苏桃跌跌撞撞跑来,发辫散了一半,怀里还抱着个面色青紫的老头。
那是苏桃的养父赵铁柱,从前在杂役房挑水,此刻喉间发出咯咯的异响,双手死死掐着脖子,指尖深深陷进青紫色的皮肤里。
桃儿,怎么回事?陈恪快步迎上去,伸手搭在赵铁柱腕脉上。
灵气刚探入,他便瞳孔微缩——那不是普通的毒,是丹房特有的蚀骨散,混在低阶聚气丹里,普通人吃了先是浑身发热,三日后灵气逆流爆体而亡。
养父他...他在你竹楼外捡了颗丹丸!苏桃急得直掉泪,他说这是你吃剩的,舍不得丢...陈师兄,你救救他好不好?
陈恪摸出腰间的玉瓶,那是昨日在药园签到得到的回春丹。
药丸刚塞进赵铁柱嘴里,老人的喉咙便发出一声闷响,黑紫色的血沫顺着嘴角淌出。
他颤抖着抓住陈恪的手腕,声音像破风箱:丹...丹是从丹房后巷的狗洞丢出来的...白眉长老的徒弟...每日亥时
话没说完便昏死过去。
陈恪给老人封了几处大穴,抬眼时正撞进苏桃满是恐惧的眼睛。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别怕,有我在。余光瞥见苏桃怀里还揣着半块糖糕,糖霜沾在她嘴角,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掠过一丝异样——这小丫头最近吃的越来越多了,前日还偷啃了后山的玄铁果,那可是三阶妖兽的口粮。
陈师弟。
清冷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沈千羽抱着佩剑走出阴影,月光在她剑鞘上划出冷光。
她扫了眼昏迷的赵铁柱,又看向陈恪:周无涯的人在搜山,你不该露面。
执法使这是来抓我?陈恪歪头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怀里的铁盒,还是来告诉我,你要在明日的炼丹大会上,把周无涯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沈千羽瞳孔微缩,右手下意识按上剑柄:你怎么知道?
丹房最近收了三批劣质灵草,账册上却记成上品。陈恪摸出块烤红薯塞进苏桃手里,看她立刻吸着鼻子啃起来,才继续道,白眉老头前日在偏殿和周无涯吵架,说再这么搞下去,丹房要出人命——这些,我都录在玉简里了。
沈千羽的脸色这才缓和些:明日卯时三刻,丹房比试。
我会让人守住所有出口,只等他露出马脚。她顿了顿,又补充,白眉那老东西虽然贪,但还没坏到骨子里...希望他别趟这浑水。
陈恪没接话。
他望着沈千羽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低头看向怀里的铁盒,指节微微发紧——有些事,沈千羽不知道更好。
第二日卯时,丹房外飘着浓郁的药香。
陈恪缩在人群最后,影息符贴在眉心,连苏桃从他身边跑过都没察觉。
炼丹台上,白眉老者正擦着汗,面前的丹炉里飘出焦糊味。
周无涯站在主座上,捋着胡须笑:白师弟这炉固元丹,怕是要废了。
嘭!
丹炉突然炸裂,白眉老者被气浪掀翻在地。
他捂着胸口爬起来,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周师兄说的是...是我老了。
陈恪的眼皮猛跳。
他分明看见,白眉老者的指尖在发抖,袖中滑出半张泛黄的纸——那是蚀骨散的丹方。
当晚,陈恪被沈千羽的弟子从竹楼里请到执法堂。
推开门的瞬间,他便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白眉老者趴在案上,形容枯槁如同一具干尸,身上没有半道伤痕,可灵气却散得干干净净,连元婴都碎成了齑粉。
他是被人用吸灵大法灭口的。沈千羽的声音冷得像刀,能在丹房杀了他还不被发现...除了周无涯,还能有谁?
陈恪将铁盒放在案上,录音玉简里立刻传出周无涯的声音:那些杂役死了就死了,反正灵根低劣,留着也是浪费资源...蚀骨散掺进聚气丹,三个月死上十个八个,谁会怀疑到丹房?
这是三日前丹房偏殿的录音。陈恪又摊开账册,这是近半年丹房灵草的进出记录,上品灵草都送到了周无涯的私宅,劣质的才用来炼丹。
沈千羽的手指重重按在账册上,指节发白:此案牵涉甚广,必须上报掌教!
陈恪走出执法堂时,月亮已经爬到了山巅。
他望着远处周无涯的居所还亮着灯,嘴角慢慢扬起。
风里飘来甜腻的香气,他转头便见苏桃蹲在墙角,正啃着块带血的肉干——那是...三阶火鳞豹的后腿?
桃儿,哪来的肉?陈恪蹲下来,伸手要接。
苏桃猛地把肉干藏在身后,眼睛亮晶晶的:后山捡的!
陈师兄你闻闻,可香了!
陈恪嗅了嗅,眉头微蹙。
那肉里混杂着浓重的灵气,普通凡人吃了根本消受不起。
可苏桃啃得正欢,小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连指尖的血都舔得干干净净。
他望着苏桃的背影消失在竹楼里,又抬头看向夜空。
云层里有青色灵气翻涌,像极了那日他突破时的劫云。
好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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