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沪上停留数日,又回到了老家好川县。
只因新建村头酆都大帝一事不容有失。
正午时分,晃悠到了县城最气派的帝豪大酒店门前。
驻足观望,二十八层的玻璃幕墙在夕阳下泛着血色。
旋转门里飘出的冷气带着股子檀香混消毒水的怪味。
门口金灿灿的五星标志,第四颗星明显比其他的小一圈——活像被谁偷偷啃了口。
”王爷...”
李淳风突然按住腰间震颤的罗盘,声音压得极低:“此楼阴气成漩,怨煞冲霄。”
酒店门前,李沧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眉心的天眼印记。
搁在三个月前,谁要是跟他说这世上有鬼,他定要笑掉大牙。
可如今
“王爷。”
李淳风合拢折扇,指着酒店中层:“您看那。””
李沧海凝神望去,天眼金光穿透玻璃幕墙,大楼顶端黑气弥漫,而在大楼中间的楼层仿佛裹着迷雾一般。
正这时,酒店旋转门缓缓吐出两道身影。
走在前头的老者约莫六十出头,洗得发白的藏青色中山装,挎着个磨破边的帆布包。
他眉头紧锁,枯瘦的手指不停掐算,却在门口突然顿住:“薛老板,恕老朽无能...”
身后被称为薛老板的女子快步跟上。
她一袭米色高定套装,腕间只一枚羊脂玉镯,却衬得通身气度不凡。
此刻那张精致的鹅蛋脸上满是愁云:“谢师傅,这半个月客房部天天报备怪事,今早307房客甚至声称看见...”
两人的对话随风飘来,正巧落入路过的李沧海耳中。
“老头我实在是能力有限,平常也就在广场角落摆个地摊,靠着古籍记载,依样画葫芦的给人算个命,看个相。”
谢师傅苦笑着从布包掏出发黄的《易经》,“昨儿给您布的八卦阵,还是照着这本盗版书现学的。”
薛霓裳修长的手指抵住太阳穴,苦涩一笑,回头张望着身后的酒楼,内心无比纠结。
作为相信科学,不信鬼神之说的她而言,怎么也不愿意去相信酒楼内会闹鬼。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她不信,这半个月以来,酒店内发生的各种蹊跷之事,已然让她无可奈何。
酒店闹鬼一事已经开始一传十十传百,长此下去,哪里还会有人敢上门入住。
谢师傅突然压低嗓音,烟头在暮色中明灭:“或许...”
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有这么位主儿,倒真能解你的困厄。”
“当真?”薛霓裳瞳孔微颤,急切问道。
他掸了掸中山装领口并不存在的灰尘@那是个真能通阴阳的主儿。”
薛霓裳明眸一闪,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和这人有数面之缘,算不上熟识,听人说他是真正有这方面本事的人,相信要是他出面,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这人是谁?”
“金钩子村的柳青山,那一片十里八乡,人人都认识他,若是遇上受惊吓或撞邪都会找他解决。”
“谢师傅,可有他的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我没有,但我觉得觉得薛老板可以直接去金钩子村找他,一来凸显诚意,二来,那地方人人都晓得他是谁,找起来也不难。”
薛霓裳千恩万谢,跟着拿出一个信封塞进他的手中。
谢师傅慌忙推脱:“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头我啥忙都没帮上,这不合适。”
“可别这么说,劳累了你一上午,不论如何这是我的心意,你就拿着吧!”
几番推脱后,谢师傅勉强收下塞着钱的信封,之后告辞先一步离去。
薛霓裳目送他远走,无奈的叹口气,一脸惆怅,正欲转身离去,忽觉身侧有人。
抬眼望去,只见三人静立一旁,当中那女子竟让她呼吸为之一滞。
她素来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此刻却不由自主地抚了抚鬓角。
那女子一袭素白连衣裙,肌肤如新雪初凝,眉目间似有烟霞轻笼。
最是那双眼,恍若秋水含星,顾盼间流转着说不尽的风情。
薛霓裳暗自心惊,世上竟有如此绝色。
目光微转,又打量起女子身旁二人。
左边是个身形挺拔的青年,右边则是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
恰在此时,李沧海抬眸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薛霓裳心头莫名一颤,下意识地展颜一笑。
那笑容里带着七分矜持三分探究,随即转身朝酒店大厅款款而去。
“走,我们也进去瞧瞧。”
一人二鬼缓步相随。
人是李沧海,至于鬼则是显身看上去和常人无异的李淳风和聂小倩。
此时她俩身上着装也化做现代样式,倒也别具一格。
李沧海的影子在烈阳下拖得老长,而另外两位的脚下,却是空空如也。
旋转门转动时,玻璃上只映出薛霓裳和李沧海的身影,李淳风和聂小倩却似透明一般,未留下半分痕迹。
酒店大厅内一片混乱,人影幢幢。
退房的旅客挤满了前台,行李箱轮子在地毯上碾出凌乱的痕迹。
几个举着小旗的导游正用不同方言打着电话,此起彼伏的换酒店、闹鬼等字眼在空气中碰撞。
薛霓裳站在大理石柱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酒店陷入这般境地,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就在这时,李沧海分开人群挤到前台,在一众惶惶不安的面孔中显得格外从容。
“开间房。”
他将身份证拍在台面上,声音清朗得像是往沸水里投了块冰。
旁边穿貂皮大衣的大妈拽了拽他袖子:“小伙子,这地方邪性得很!”
她压低声音,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惊惧,“1108房间半夜总有女人在梳头......”
李沧海却笑出了声,露出两颗虎牙:“大娘,我命里带三把阳火。”
他转头对前台说,“就要1108。”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面,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
薛霓裳猛地抬头,看见这个陌生男人接过房卡时,指尖在1108的数字上轻轻摩挲。
更奇怪的是,他身边那对白衣男女始终安静得像个剪影——明明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却没人碰到他们的衣角。
电梯门缓缓开启时,薛霓裳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香奈儿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先生。”
她气息有些不稳,“冒昧问一句......”
电梯里的灯光照在她精心修饰的妆容上,“您是从金钩子村来的吗?”
李沧海按着开门键的手顿了顿:“我是。”
“抱歉,刚刚您在登记的时候,我无意间暼见,这是我的名片。”
李沧海象征性的扫了一眼:“您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我想打听个人,请问你们那是不是有个老师傅叫做柳青山。”
“有啊。”
薛霓裳心中一喜,“您跟他熟悉么。”
李沧海笑笑,“他家住我隔壁。”
薛霓裳听了,欣喜万分,当即说道:“先生,方不方便一起吃个午饭,是这样,我正想找这个老先生帮个忙,…不知能不能帮我牵个线。”
“那正好,我恰好也饿了,早饭都还没吃。”李沧海答应的干脆,脸薛霓裳都有点意外。
约莫半小时以后,李沧海应邀来到酒店附近的饭馆。
包厢内,薛霓裳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直言不讳的说起了找柳青山所为何事。
“所以,恕我斗胆的问一句,柳爷真的有这方面的本事吗?”
面对薛霓裳期待的眼神,李沧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薛老板,你真相信酒店闹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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