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窗外阴风大作,黄浦江面瞬间结起一层薄冰。
整座沪上仿佛被拖入冰窖,气温骤降至零点。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裹紧外套,却不知这刺骨寒意从何而来。
苏晚晴惊恐地望向窗外,只见一队青面阴兵正从城隍庙方向浩荡而来。
为首那尊金冠城隍像竟活了似的,八抬大轿踏空而行,所过之处路灯滋滋闪烁。
更可怕的是,这队阴兵行进的方向,赫然正是他们所在的酒店!
“这...这是...”
白龙王面如死灰,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李沧海却从容抿尽杯中酒,指尖在杯沿轻弹出一声清响:“来得倒是快。”
套房内的温度仍在下降,窗玻璃上已经凝结出诡异的霜纹——那分明是阴司的符文!
苏晚晴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而不散,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发梢竟结起了冰晶。
“李...李先生...”
她声音发抖,却见李沧海坦然转身,衣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别怕。”
李沧海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过是些...来磕头的。”
那凄厉的鬼哭声穿透玻璃,苏晚晴只觉耳膜刺痛,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白龙王早已五体投地,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窗外,八抬鬼轿缓缓落地。
身着明代官服的城隍爷飘然而下,身后阴兵齐刷刷跪倒一片。
“臣,沪上城隍秦裕伯——”
那城隍竟穿过玻璃,直接飘进套房,朝李沧海行了个大礼,“不知王爷巡阳沪上,有失远迎,特来请罪。”
苏晚晴倒吸一口凉气,双腿一软险些跪倒。
眼前这位可是上海滩香火最盛的城隍老爷!
她儿时随外婆去城隍庙进香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尊令万人叩拜的神像,此刻竟战战兢兢跪在李沧海面前!
一个骇人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难道...他是阎王爷?!
李沧海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连眼皮都懒得抬:“秦裕伯,洪武六年的进士...”突然冷笑一声,”你倒是会挑时候现身。”
城隍的乌纱帽簌簌发抖:“王爷明鉴,往生司那群孽障暗中作乱,小神也是方才...”
“够了。”
李沧海一挥手,城隍的辩解戛然而止,“苏小姐身上的因果锁已除,你明白该怎么做了?”
城隍猛地抬头,青面獠牙的真容在灯光下分外狰狞:“微臣明白!”
刹那间,异变陡生!
李沧海身形一晃,玄色阎罗蟒袍骤然加身,十二旒冠冕无风自动。
李淳风手持判官笔显形,貂蝉广袖带起阵阵香风,整个套房瞬间化作森罗殿,连空气都弥漫着幽冥气息。
“本座巡阳沪上,”李沧海的声音带着九幽回响,“尔等无需拘束,平日如何,现在便如何。”
苏晚晴和白龙王瑟缩在角落,如同暴风雨中的鹌鹑。
苏晚晴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破碎的银杏吊坠在指间闪着微弱金光。
白龙王瘫坐在地,精心盘玩多年的星月菩提散落一地,颗颗佛珠滚向四面八方。
来时的路上,二人各怀心思——
苏晚晴脑海中不断回放机场那一幕,只想知道这个登徒子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为她挡下死劫。
她甚至想过,若真是救命之恩,哪怕对方提出再过分的要求
白龙王则暗中掐算过无数次,想看清能破必死劫之人究竟是何等命格。
他猜想过天人转世,推演过星宿临凡,连谪仙人这种荒谬的可能都考虑过...
可谁曾想——
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竟是执掌生死簿的阎罗真身!
“现在明白了?”
李沧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惊得二人同时一颤。
不知何时,他已收起阎罗法相,又恢复成那个慵懒淡漠的模样。
苏晚晴的嘴唇颤抖着,千言万语哽在喉头。
她忽然想起外婆说过的话:“若遇真神,不必问,心中自有答案。”
白龙王则面如死灰——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卜算总是出错。
凡人怎能算透神明?就像蚂蚁永远看不懂人类的棋局...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城隍与阴兵早已退去,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有地上散落的佛珠,和那个再也拼不回的银杏吊坠,见证着这个颠覆认知的夜晚。
“去吧。”
李沧海背对着他们摆摆手,“天亮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苏晚晴突然泪如雨下。
她终于懂得,这不仅是赦免,更是一份馈赠——
新的一天,新的性命,新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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