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闭合的闷响在耳后炸开时，白桐旭的掌心全是冷汗。
莉莉丝的手腕还攥在他手里，皮肤下有冰凉的东西在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蛇顺着血管攀爬。
他能通过生命链接清晰感知到——那不是疼痛，是灵魂层面的灼烧，仿佛有团黑雾正一寸寸啃噬她的意识。
退后。他将莉莉丝往身后带了半步，骨剑在指尖凝聚成型。
绿色的亡灵之力在剑刃流转，却在触及她手腕的黑雾时发出刺啦的轻响，像热油滴进冷水。
石室内的紫黑光芒突然暗了暗，悬浮的神格晶体裂痕又多了几道，渗出的黑雾更浓了。
别用亡灵术硬抗。奥尔森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老学者不知何时放下了古籍，正用一根刻满符文的骨棒戳向莉莉丝的手腕。
骨棒尖端亮起幽蓝微光，黑雾遇光蜷缩，却又更快地缠上骨棒，深渊意志在渗透她的灵海。
这不是普通的附身，是......他眯起眼，枯瘦的手指按在莉莉丝额角，两个意识在争夺主导权。
白桐旭的瞳孔微缩。
他能感觉到，生命链接里原本属于莉莉丝的那缕温暖正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粘稠的恶意，像浸在腐臭泥沼里的手，正试图攥住他的灵魂。她清醒的时候有多久？
刚才触碰到神格的瞬间是清醒的。奥尔森抽回手，骨棒上的黑雾已完全吞噬了幽蓝光芒，现在深渊意志占上风。
但......他盯着莉莉丝泛着幽光的眼睛，有残留的意识在抵抗。
话音未落，莉莉丝突然抬头。
她的眼白完全被黑暗覆盖，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真吵。她抬起手，指尖点向白桐旭的胸口。
黑雾从她指缝溢出，在空中凝结成尖刺，带着腐臭的气息刺来。
白桐旭侧身避开，骨剑横削。
亡灵之力与黑雾相撞，爆发出紫色的火花。
他能感觉到，这一击的力量远超过莉莉丝的正常水平——至少是三阶职业者的强度。你到底是谁？
引路人，终结者。黑雾在莉莉丝身后凝聚成半透明的影子，是个戴着王冠的骷髅，他杀了我们的王，现在该轮到他了。
王？白桐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三天前在阿尔瑟恩遗迹斩杀的那只深渊领主，当时对方临死前的确嘶吼过王会复活。
原来那家伙的王，竟和这神格有关？
莉莉丝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她的右手死死攥住左手手腕，指节发白：不......不要伤害他......黑雾凝成的骷髅影子瞬间扭曲，像是被什么力量撕扯。
她的声音又变了，带着哭腔，桐旭......救我...
白桐旭的心猛地一揪。
他抓住她的双肩，能感觉到她体内两种力量在剧烈碰撞。
生命链接里，莉莉丝的灵魂正在碎裂，像被两只手同时往相反方向拉扯。奥尔森！他低吼，用你的仪式！
我需要知道她的过去。
老学者立刻翻开古籍。
泛黄的纸页自动翻到某一页，浮起暗红符文。
他咬破指尖，在石台上画下三角阵，站进去！
你们两个！
白桐旭拽着莉莉丝踏进阵中。
符文突然迸发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再睁眼时，周围的石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金色的神殿。
祭坛上躺着个裹着白纱的婴儿，正被七个黑袍人围着。
为首的红衣主教举起一把镶满黑宝石的匕首，刀尖滴下的不是血，是墨色的液体。
以深渊之名，缔结契约。主教的声音在殿堂回荡，你将是沟通两界的容器，直到王归来。
婴儿突然哭了。
白桐旭的呼吸一滞——那哭声，和记忆里莉莉丝提到的被遗弃在教堂台阶上的婴儿重叠了。
原来她从出生起，就是教廷培养的深渊容器？
画面突然扭曲。
黑雾笼罩神殿，红衣主教的脸变得模糊，只有一双眼睛泛着幽光：提前唤醒容器......愚蠢的人类。
够了！莉莉丝的尖叫撕裂幻境。
白桐旭踉跄着后退，发现自己仍在石室内。
莉莉丝半跪在地上，黑雾从她七窍涌出，将整个石室染成漆黑。
她的左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右手徒劳地想要掰开，走......快走......它要出来了......
不可能。白桐旭单膝跪地，抓住她的双手。
生命链接里，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团深渊意志的位置——像团跳动的黑焰，正吞噬着莉莉丝的意识。
他咬咬牙，调动系统增幅。
绿色的亡灵之力如潮水般涌遍全身，十倍增幅的力量顺着生命链接冲进莉莉丝体内。
黑焰剧烈震荡。
白桐旭的太阳穴几乎要炸开，眼前浮现出无尽的深渊：血红色的天空，漂浮的骸骨，无数张扭曲的脸在尖叫。
他感觉自己被往下拽，越陷越深。莉莉丝！他嘶吼，你不是容器！
你是你自己！
某个瞬间，他触到了一缕微弱的光。
那是莉莉丝的意识，像风中残烛，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白桐旭抓住那缕光，用尽所有力量将其拽回。
黑焰发出刺耳的尖啸，最终溃散成黑雾，被亡灵之力吞噬。
石室的灯重新亮起时，莉莉丝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
她的眼睛恢复了清明，却多了几分空洞。桐旭......她轻声唤他，声音沙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白桐旭刚要说话，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裂帛声。
他抬头，看见夜幕中裂开一道缝隙，数道黑影从中跃下。
那些影子没有具体形态，却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像被揉皱的黑布，边缘滴着粘稠的液体。
你杀了我们的王。影子们同时开口，声音像指甲刮黑板，现在，偿还。
白桐旭将莉莉丝护在身后，骨剑在掌心凝聚。
亡灵大军的咆哮从密道外传来——他早就让骷髅战士在附近警戒了。来吧。他冷笑，正好试试我的新增幅。
黑影们发起冲锋的瞬间，莉莉丝突然抬起头。
她望着那些影子，嘴角勾起一个陌生的笑，轻声呢喃：终于......你们来了。
夜风卷起她的发丝，远处传来神殿钟声。
白桐旭的脊背瞬间发凉——这声呢喃，和刚才那团深渊意志的语调，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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