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重生刚回到公寓就接到了索菲亚的电话,说周末有个慈善酒会,他也要参加。拿起电话时恍惚有所期待,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能再错下去了。
被一腔苦闷浸泡着,对着夜色下的钟楼又喝了两瓶。似醉半醒,眼前的人影交错重叠,仿佛是阿娴,又像是她……
放下酒杯,挫败地叹了口气: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找机会摊牌吧。
回顾两小时前在酒吧门口做过的傻事,怀疑自己脑子进水了。在小人物面前狠狠炫耀了一把,终究要回归真实的角色。觉得自己就像个暴发户,招摇而浮夸。索菲亚面对他,大概就像他对着江美娴,真情假意总有几分,却又忍不住要疏远她。有时候他会讨厌她,有时候会嫌弃,无奈他是孤单的,偶尔想要聊几句的人也只有她。
电视机一直开着,播放新拍的武侠片,无暇关注剧情,不知道演些什么。睡得迷迷糊糊,恍惚听见有人敲门。应了一声,跌跌撞撞地爬向门口,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女人吓了一跳,怀疑自己眼花了,要不然就是在做梦。
“索菲亚?你怎么来了?”酒意当即散了大半,赶忙招呼她进门,“几点了?晚上陪客户多喝了几杯,一躺在床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了看墙上的表,差一刻钟三点。凌晨时分,她突然找他有什么事?理智罢工,忍不住胡思乱想,呼吸急促,可能是酒精的作用。
“睡不着,来看看你。”先他一步进了屋,绕过桌上的空酒瓶,坐在稍显凌乱的沙发上,“还住的惯么?”放下皮包,靠着一侧的扶手。
“采光好,出门也很方便。对面的钟楼让我觉得很熟悉,仿佛置身巴黎。可惜楼顶不够漂亮,破破烂烂的鸽子笼,不是那种梦夏式的带有老虎窗的大屋顶。”来不及煮咖啡,果断放弃了可乐,替她倒了杯气泡水。
“我已经尽力了。要不然,你就想办法把对面的楼拆了。否则,就算拆除了鸽子窝,也会搭起节瓜藤什么的。”下颌微扬,一脸审慎的表情。
“地域特色。因为穷,主要是缺少福利。大家都会想尽办法省钱,补贴一点家用。”将酒瓶丢进垃圾桶,顺势坐在她身旁,“怎么突然想起上来看我?”仿佛对着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仔细思考该从哪里下嘴。
“我不想参加周末的酒会,又非去不可。”腰身微微扭转,靠着沙发扶手,“戈士塔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哥,之前服役于海军,偶然的机会我们又遇上了,眼下他正在追求我。”
“准备再婚了?”从此划清界限,不然干嘛跟他说这个?
“不,他的妻子我认得,孩子也不小了。我想答应他,又犹豫了……”女人总是会囿于感情,是的,女人是这样的。当她听说他又去找过阿娴,忽然觉得自己发花痴的样子很可笑。人生十分孤独。没有一个人能读懂另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很孤独……
“我理解不了。以你的身份,用不着这么作践自己。”对方能跟他聊这件事,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爱情是排他的,不可能三人行。
“他不甘心只做个普通议员,怀着更大的野心……”冷冷地望着他,笑容拒人千里,“我希望他成为下一任督宪。如果我赢了,将来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在问我吗?问我的意见?”过分,太过分了!她把他当什么人?
“你是我的合伙人。”更正彼此的身份。
“想要我怎么做?答应同你分手?替你保守秘密?”一闪而过的失落感,又像终于等到了摊牌的机会。
“呵呵,尽胡思乱想。”长长出了口气,捻起装着半杯剩酒的红酒杯,“你说过,当我落入凡尘的时候,你会一直陪着我。Sam,我需要支持,需要一点勇气。”
“我好像突然理解了史威尔,当他听说你要嫁给毕嘉度的时候,就如我此时一般无语。”突然地恼火,控制不住情绪,“其实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没有人能阻止你。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我不高兴!”
“Sam,”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之所以会犹豫,是害怕失去你。如果说一句‘分手’能让你觉得更有尊严,我可以。”
“这样最好,说清楚了,背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愉快的!”
“你说的对。我先走了。”将手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提起手袋,起身离开了公寓。
终于回归了单身,可以尽情享受灯红酒绿的日子了,以为自己会马上打电话给阿娴,他却整夜坐在这里。说不清为什么伤心,但肯定不是因为爱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个错误,可他为什么舍不得放弃?
参加酒会的礼服是他自己选的,一如既往的贵,但衣品差劲。少有人能把威尔士格子穿出优雅的感觉,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个举止浮夸的纨绔子弟。
天大的殊荣,能出现在这次酒会的名单上。索菲亚用心良苦,但愿“恒盛”的名气可以借由此次慈善酒会一炮打响;而他也从未令她失望……
成为话题的焦点,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事。镁光灯不断追逐着他,面对记者的提问,有点得意忘形。难得眼前的女记者是他中意的类型,在舞会开始前他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了邀请。对方当然不会拒绝,令他生出几分贪婪的野心……
拉着新舞伴的手双双步入舞池,转身之间,发现索菲亚一个人站在边上。原以为她会跟那个“准督宪”在一起,如此看来,是他想错了。那个戈士塔是位已婚人士,此刻大概在他夫人身边。
一曲终了,告别了晕头转向的记者小姐,径直走向她,请她跳下一曲。对方亦没有拒绝,与他翩翩汇入舞池。
“一个人?”和着华丽的探戈,贴在她耳边问道。
“你觉得我该有个男伴儿吗?”笑靥如画,扭头仰望着他。
“怕‘他’吃醋?”指的自然是那个戈士塔。
“那倒不致于。只是不方便,担心有人注意到我,发现我跟什么人有过怎样的接触。”
“有人跟踪你?”脊背发麻,不由地紧张起来。
“也可能有,我不清楚。”
“有什么消息吗?对我也保密?”
“约个下午茶。你来我家,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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