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是被一阵钝刀子割肉似的头疼给硬生生撬开眼皮的。
不是宿醉,不是熬夜,那感觉,就像有人拿根烧红的铁钎子,从他左边太阳穴狠狠捅进去,再在脑浆子里蛮横地搅了三百圈。疼得他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喉头一股子铁锈味。
“呃……”他闷哼一声,挣扎着想抬手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胳膊却沉得像灌了铅。意识像是沉在粘稠冰冷的沥青里,费了老鼻子劲才挣扎着浮上来一点。
视野先是模糊的重影,晃了半天才勉强聚焦。
入目是一片令人绝望的破败。
头顶是几根黑黢黢、歪歪斜斜的房梁,上面糊满了层层叠叠、脏兮兮的蛛网,像挂了无数块破败的裹尸布。几缕惨淡的光线,艰难地从屋顶几处明显的破瓦洞里挤进来,在浮动的灰尘里投下几道有气无力的光柱。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混合怪味。陈年老木头腐朽的酸败味儿是主调,中间混杂着廉价香烛燃尽后的焦油味、浓重的尘土味,还有一股子…阴冷潮湿的霉味,丝丝缕缕往鼻子里钻,凉得人心里发毛。
他动了动身子,硌得慌。低头一看,好家伙,自己躺的这“床”——就是半块黑黢黢的棺材板!边缘粗糙,纹理狰狞,散发着一股子阴沉沉的寒气。旁边地上还散落着些刨花和碎木屑,颜色都发乌了。
“操……”林砚喉咙干得冒烟,嘶哑地挤出一个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的记忆碎片像被砸碎的镜子,怎么都拼不起来。只隐约记得最后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还是掉坑里了?
他撑着这半块硌人的棺材板坐起身,骨头缝都透着酸软无力。环顾四周,心彻底凉了半截。
这就是他醒来的地方?他的“产业”?
忘川巷七号棺材铺。
名字听着挺唬人,实际寒酸得让人想哭。
铺子小得可怜,拢共就一间房,一眼就能望到头。四面墙壁简直没法看,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跟得了严重的牛皮癣似的,露出底下黑乎乎、长满了霉斑的墙体,那霉斑扭曲蔓延,活像一张张痛苦哀嚎的鬼脸。
唯一能勉强算个“家具”的,是屋子中间那张三条腿的破柜台。木头早就朽了,颜色发黑,一条腿齐根断掉,底下可怜兮兮地垫着几本硬邦邦、沾满污垢的烂账本,勉强维持着一点可怜的平衡,看着随时要散架。柜台面上坑坑洼洼,积着厚厚的灰尘,还有几道疑似被利器砍过的深痕。
墙上倒是挂了个东西,一柄老古董似的量阴尺。尺身乌沉沉的,不知是什么材质,但此刻糊满了厚厚的污垢和暗红色的锈迹,连上面的刻度标记都完全看不清了,模糊一片。只有一根同样锈迹斑斑的指针,颤巍巍地、顽固地指向一个模糊的符号区域,林砚眯着眼辨认半天,才从那锈蚀的轮廓里勉强看出点意思——那符号刻的似乎是个狰狞的骷髅头,下面还有俩小字:“大凶”。
一股穿堂风“呜”地一声,带着刺骨的凉意,从后面那扇歪歪斜斜、关不严实的破木门门缝里硬挤进来,吹得他后脖颈子汗毛倒竖,骨头缝里都开始冒凉气。风里还夹杂着一种更阴森、更难以言喻的气息,仿佛来自九幽之下。
穷!穷得叮当响!林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一件同样洗得发白、看不出原色的粗布袍子,空荡荡的口袋比他的脸还干净。他感觉自己现在比这破店还像一件卖不出去的积压货。
就在他对着这惨淡的“家业”欲哭无泪,琢磨着是不是该找根绳子上吊比较痛快的时候——
【叮!检测到宿主意识已完全清醒!能量波动稳定!符合绑定条件!】
一个冰冷、僵硬、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子里炸响!声音又大又突然,震得他刚消停点的脑仁又开始隐隐作痛。
“谁?!谁在说话?!”林砚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硌人的棺材板床上滚下来。他猛地扭头四顾,空荡荡的破铺子里鬼影子都没一个,只有灰尘在光柱里懒洋洋地飘着。
【‘九律匠魂’系统激活中……正在扫描绑定宿主……】
那鬼声音完全无视他的惊恐,自顾自地继续播报。
【扫描完成!宿主身份确认:林砚。灵魂波长契合度:97.8%。绑定身份:忘川巷七号棺材铺现任掌柜(店铺状态:濒临破产)。】
随着这冰冷的声音,一块半透明的幽蓝色光幕,“唰”地一下凭空展开,直接悬浮在他眼前。光幕边缘流淌着细密的、意义不明的银色符文,充满了某种非现实的科技感,与这破败阴森的棺材铺格格不入。
光幕最上方是几行加粗的、血淋淋的大字:
【新手强制任务发布!】
任务目标:于12个时辰内,成功炼制‘镇音钉’×3,加固后院古井封印。
任务材料:后院堆积的阴柳木边角料。
核心工具:祖传乌木刨刀(已装备于宿主腰间)。
能量源:祖传阴火石(存放位置:墙角陶土罐内)。
操作方法指引:《阴工录》残卷(存放位置:破柜台下方)。
而在光幕正中央,一个硕大的、仿佛滴着血的鲜红色倒计时数字,触目惊心地跳动着:
【11:59:57】
【11:59:56】
……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